“怎麼,雲家人都未報家門都認識啊?”
“诶,咋不認識。”攤主一臉見鬼的表情。
“雲家月月義診,我們這個村子小,也是常來,都是大好人,我們都認得雲家馬車上的徽記。”
裴肇聞言将視線轉向了風霓裳,隻見她坐在桌邊,安安靜靜的看着遠處。
她身邊一口大鍋放置在泥爐子上,透過鍋蓋縫隙,氤氲的水汽不斷蒸騰,讓遠處缥缈的戈壁灘更顯的寂寥。
粥婆婆和梨兒從馬車上拿下來幾個食盒,一一打開,都是從仙客來打包的糕點,甜甜的點心搭配着有些鹹澀的茶水,瞭望着遠處的漫漫戈壁,倒也十分自在。
栀意喂完馬後安安靜靜的坐在茶棚外的石頭上喝水。
她總是一個人靜靜的待着,遠離人群,毫無存在感。
裴肇翻翻眼皮,嘴角噙着淡淡笑意,故作随意地問道:“這位姐姐看着面生,不知如何稱呼?”
栀意低頭行禮,語氣恭敬卻疏離:“奴婢栀意,是少主的婢子。”
“雲少主身邊真是能人倍出,栀意姐姐手有薄繭,看着身形呼吸都與一般人不同,是習武之人?”
栀意聽他此話,頭更加低,輕輕握緊了拳頭:“奴婢是雲彌山莊的武婢,奉莊主之命随侍少莊主,保護少主的安全。”
裴肇挑眉:“哦?原來是雲彌山莊的武婢,難怪看着英姿飒爽。既是随侍,怎的先前未曾見過?”
栀意神色不變:“原本少主身邊的人夠,不曾想燕渡關起了瘟疫,老莊主放心不下,便派奴婢前來支應。”
裴肇輕點下颌:“以後一直跟着嗎?你們少主答應我日後陪我一同去上京城治病,我第一眼看到姐姐便覺得投緣,你跟我們一起去嗎?”
栀意面無異色:“奴婢不敢擔公子叫姐姐,奴婢的去留一切聽少主安排。”
正當裴肇再要說些什麼,風霓裳開口了,語氣冷淡卻不容置疑:“裴公子,栀意是我的侍女,除我以外平常極少與人說話,更沒伺候過您這樣的大家公子,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裴肇收回目光,笑意不減:“雲少主誤會了,我隻是看栀意姐姐面善閑聊幾句,并無他意。”
風霓裳看了栀意一眼,淡淡道:“栀意,去幫梨兒打水。”
栀意低頭應聲,迅速離開。
裴肇看着風霓裳,語氣意味深長:“雲少主對下人倒是格外關照。”
風霓裳:“我的人,自然由我護着。”
裴肇手中把玩着茶杯,目光依舊落在風霓裳身上:“雲少主這般護短,倒是讓我有些羨慕了。不知我是否有幸,也能得少主這般關照?”
風霓裳擡眼看他,面容似笑而非:“裴公子說笑了,你我不過是同行之人,何談關照?”
裴肇輕笑:“少主這話可真是傷人心了,我們何止同行,你要為我醫病,我答應了護你周全,未來的幾個月甚至幾年,我們的關系隻會越來越親近。我以為,我們此刻至少算是……朋友。”
風霓裳:“朋友之間,也該有分寸。”
溫辭樂的看裴肇被怼,笑着道:“阿肇,你若是真想與雲少主做朋友,可得拿出點誠意來。”
裴肇挑眉:“哦?不知阿辭覺得,什麼樣的誠意才算夠?”
溫辭:“比如……告訴雲少主,你為何會追到藥院,恰好阻攔她自傷?”
裴肇聞言,笑意更深:“雲少主為了給我治病,破了男女大防時我便說,如若能好,必不付卿,知道她隻身赴險我怎麼可能不管她……”
在風霓裳的瞪視下,裴肇的聲音越來越小。
破了男女大防?
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倆怎麼了呢!
風霓裳越想越來氣,忍不住又白了裴肇一眼。
溫辭感受着場間奇怪的氣氛,低低笑出了聲:“那或者,你再跟雲少主說說,陛下為何派你個病秧子從京城大老遠來西北為靠山王祝壽。”
裴肇聞言暗觑着風霓裳的面色,見她臉上毫無無異,一字一頓道:“不過是京中太亂不适合養病,陛下便讓我一面照應着你這個瞎子,一面讓我出京散心。”
風霓裳聽不下去了,視線掃過二人,随即扶着粥婆婆站起來:“雲旸多謝公子挂念,我身邊的人足夠,日後公子不必再挂礙。”說罷擡腿回了車上,提前關門,免得裴肇又混上車。
裴肇和溫辭倆人一唱一和,這些日子對她和身邊人多方試探。
她暗自思量:此二人心思深沉,雖想着日後與他們結交,借他們的手鏟除風随。并保下靠山王府和雲彌山莊。可畢竟他們來自上京,與虎謀皮,他們是否真如傳言裡那版靠得住還待考量,未成真正盟友之前仍舊需要小心應對。
還有栀意……恐怕也瞞不了多久……
裴肇靠在茶棚立柱旁,閉目養神,剛剛淡去的疑慮又重新爬上心頭。
雲旸似乎在刻意護着栀意,她知道栀意的身份嗎?她真的知道自己護着的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雲旸啊雲旸……還是不能小看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