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矜遠眺着不遠處的男生,沈轲野低眸單手在刷手機,旁邊三兩個女孩,羞澀又大膽,在搭讪。
“可以請你一起吃飯嗎帥哥?”
沈轲野像沒聽見,越過人群目光落在她身上。
梁矜微不可見皺了眉。
沈轲野這人好像就是難以接近,少女們或火辣或清純,那麼熱情真誠,他半個眼神沒給。
像是人群裡一座無法接近的高聳孤島。
但他答應跟她吃飯了。
梁矜快步走上前解釋:“不好意思,他有約了。”
少女們頓時興緻缺缺,走了還說:“什麼嘛,原來有女友了。”
梁矜想反駁自己不是,她尴尬看身側的沈轲野,男生歪了頭饒有興緻看她,想起之前那些尴尬的事,梁矜認真道:“我不會再占你便宜了。”
沈轲野冷淡失笑,也沒說什麼,說:“走吧,上樓。”
之前劇組那裡的結構梁矜都很清楚,沈轲野說後面會加位電影監制進去跟鄭導合作。
“這位孟小姐為人公正,在港娛頗有說服力,也是我舅舅的舊情人。”
梁矜明白過來。
也就是說,如果她能夠在孟監制那兒擁有試戲機會,被看中,局勢可能逆轉。
梁矜垂眸聽沈轲野講,事實上,這并不是什麼把握很大的方法,但可以一試,梁矜問:“所以……為什麼幫我?”
菜已經上齊了,但兩個人都沒動筷子。
隔着寬長的方桌,沈轲野指節敲在桌面,沒說話。
梁矜看到他掌心擦傷的棕色痕迹,一顆一顆,皮肉外翻,泛着青紫,像是放射的星群。
有一片似乎剛被碰到,新結的薄痂裂開了。
梁矜追問:“你打宋佑淮那一球,有沒有……一點的成分是因為我?”
她覺得在自作多情。
問完自己都覺得荒謬。
但這猜測最合理。
沈轲野合掌,語氣幹脆:“沒有。”
梁矜猜想自己一定還醉着,悶悶地說:“我幫你處理下吧。”
沈轲野撐下颌,冷目:“嗯?”
梁矜說:“擦傷。”
她很怕疼,那樣的傷,她是忍不了的。
梁矜問服務生要了醫藥箱。
洗手池旁,梁矜看沈轲野沖洗完手,随意地用酒精傾倒消毒。
細微的爛肉因為刺激泛紅。
他處理得很快,眉頭都沒皺,梁矜隻能在旁邊靠牆看着。
她問:“不怕疼嗎?”
以為沈轲野不會回答,可男生垂眼搭話:“習慣了。”
平淡的語氣,他黑色的碎發遮住了眼睛,落寞又孤獨。
天之驕子、世家出生,這樣的回答讓梁矜意外。
梁矜好奇:“沈轲野,你以前經常受傷嗎?”
男生骨節分明的手停在那裡,1200ML的酒精被他按住瓶口,沈轲野似乎被逗笑了,擡眸問:“對我感興趣?”
少女烏黑長發落在肩頭,細看才發現,十字星的耳釘搭配着玫瑰元素,歪頭時清冷感與稚嫩的豔麗感混雜,她咬着唇。
梁矜思索回答:“我這個人還是有眼力見的。”玩笑的語氣,她清楚自己對沈轲野了解越多,對情況越有利,“更何況,你告訴我電影最後的機會。”
少女站直身體,上前殷勤道:“我幫你貼紗布。”
沈轲野站在黑色大理石的水池旁,昏暗的光叫人看不清晰他的表情。
梁矜熟練地剪裁棉片和膠布,觸碰到他,她要求:“如果疼的話,可以告訴我。”
他的皮膚滾燙,蟄伏在皮膚下的薄肌連帶着脈搏的跳動,讓梁矜無比清楚地意識到這是位與她截然的異性。
想起沈轲野說“習慣”,梁矜說:“以後再受傷的話,也可以找我。”她輕聲細語,“如果命運眷顧,讓我留港,我就一直在。”
她精緻的五官被晦暗不明的燈照得慵懶溫和,烏發與冷白肌膚,淡色的唇在笑。
冰冷柔軟的手停在他掌心。
猛然,沈轲野反手握緊了她,問:“所謂的命運暗指什麼?”
梁矜仰頭看他,才發現他們靠得這麼近。
梁矜懵懂:“怎麼了?”
男生沒有表情,低眸問:“梁矜,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話很像在追我?”
迎着冷顔的呼吸,梁矜被如此注視,有一種上頭的恐懼與心悸,她不安,睜大眼睛。
這不過是他們之間的第三面。沈轲野用受傷的手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拽,他問:“你喜歡我?”
猶如冰冷深夜巨蟒纏繞的冷感與窒息,梁矜直覺般回複:“不喜歡。”
眼前的男生笑了,譏嘲般說:“是嗎?”
梁矜在慌亂中找到自己,他身上的酒精味太重了,醉酒的暈眩叫人恍惚,梁矜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想起宋佑淮覺得惡心,不知道眼前人哪兒來的誤解,諷刺:“你過度解讀了嗎?”
沈轲野毫不留情地拆穿:“梁矜,你心跳很快。”
刺鼻的酒精味褪去,冷杉刺辣的烈入侵身體,這話就在耳邊,梁矜呼吸一停,像是被吓到。
她陳述事實:“追你的人那麼多,所以你是以為所有人都喜歡你嗎?”
喝了酒與沒好的發燒感席卷,今天發生太多事了,梁矜覺得沒有哪一天比這一天更糟糕了。
她冷冷叫他的名字,“沈轲野。”
回答是聲輕哼。
她仰頭,清冽的眉眼。
“其實我猜,除了你說的那個辦法,還有另外一條路對嗎?”
她嗤之以鼻,不甘淪落,但不可否認,有一條更簡單、輕松、有效的捷徑。
她看出來了,雖然不多,但他對她有興趣。
梁矜問:“我追你,會有機會嗎?”
少女纖細的睫毛,瘦白的肩在他垂落目光所及之處,沈轲野眯眼、輕笑,對于她荒謬的提問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