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渠道:“悠春,你是知道我的,我何嘗沒有想過此法,隻是一時我還無法接受。”
“小主,境遇不同了。您入了宮,遲早都會有那一天。何不抓住機會,造出我們的護身符來。”
林清渠抓緊了繡帕:“你說的對。隻是若到了那時候,你無論如何也要把我救出來。”
悠春道:“小主放心,悠春定會護您。”
林清渠轉了轉眼珠:“新人這麼多,我必須要在皇上面前露露臉。”
悠春一笑:“小主,您知道的,禦前那些人,都是要錢不要命的主。”
***
内務府的人拿錢辦事快,第二天就把書架裝進了許墨詩的宮裡。
許墨詩又驚又喜,忙到林清渠的宮裡表示感謝。
她最是知書達理的,林清渠扶了她好幾次都沒能将她扶起來。
悠春笑着上前給她攙起來:“許小主不必多禮,我們小主一向對朋友大方,更何況你對我們小主有救命之情。”
許墨詩一下羞了:“這哪算什麼救命之情呢,姑姑快别說我了。”
林清渠和悠春笑個不停,将許墨詩拉進去喝茶叙話。
泡好的茉莉茶剛進了嘴,側殿傳來一陣轟隆聲響。
林清渠立馬變了臉色,悠春快步走到門前探望。晚照急急忙忙趕來,見有許墨詩在側,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林清渠道:“許答應不是外人。”
晚照這才抱歉般行了一禮:“小主,沈姑娘不知為何發起脾氣來,把床上,桌上的東西扔了一地。”
許墨詩看出主仆二人的焦急,她忙起身道:“姐姐,我就不麻煩了,我先告辭。”
“不,你随我來。”林清渠拉着許墨詩向側殿走去,路上向她說了沈祺方的遭遇。
許墨詩聽完呆呆的不說話,林清渠此時無瑕顧及太多。兩人風風火火進了側殿,正如晚照所說,地上一片狼藉。散亂的書籍紙張,掉落的毛筆,碎成幾片的銅鏡。造成這一切的沈祺方卻縮在床角,見房中又多了兩人,她更往角落裡躲去。
林清渠對許墨詩道:“你先不要動,這鏡片碎成的渣子容易傷到你。”悠春便扶着許墨詩在門口等候,林清渠則輕輕踩着一片又一片玻璃試圖走到床前。
花間本來在床邊哭泣,見她們到來,便站起身扶着林清渠。
林清渠看着抖個不停的沈祺方,問道:“花間,發生了什麼?”
花間抽泣道:“小主,沈姑娘剛才下了床在房間裡走動,走到銅鏡邊照了鏡子,然後就突然發起瘋病來,一下把鏡子摔了,又把房間弄成這般。”
林清渠聞言,她坐在床邊道:“是看見自己的模樣了嗎?”
沈祺方身上滿是鞭痕,手臂上最多。林清渠當時就猜測她應該是拿手臂去遮擋落到其他各個部位的鞭子。但她的脖頸處依舊落下了傷,彎彎曲曲如蚯蚓一般,延伸到耳後。
沈祺方樣貌上佳,雖皮膚凹陷,但不乏光鮮白淨。看得出來,她是個很愛美的姑娘。如今她失了音,又傷了身,本就應該這樣放肆一場。林清渠本擔心她太過壓抑自己,會傷心過度,如此一來,倒是放心了許多。
林清渠的話音雖冷,但直擊内心。沈祺方聽聞,慢慢轉過頭來,面上是說不出的悲傷。她無法發聲,隻有那眼睛含了霧霭一般的淚水來訴說着絕望。
很快,絕望變成難以壓制的憤怒,沈祺方拼命用雙手錘打着自己的傷痕。
其餘人見狀,也不顧那碎片,趕緊撲上來拉住她。
“姑娘冷靜!”“别打了姑娘!”花間和晚照帶着哭腔喊道。
沒有人責怪她,皆是滿滿的痛心。
“沈姑娘!”
許墨詩突然提高了嗓音,她這一聲喝住了所有人,甚至連沈祺方都停了下來看向她。
許墨詩跪坐在床上,用力掀起自己的衣袖,力氣之大幾乎将布料扯破。
所有人都屏住了動作。
許墨詩的胳膊上,有和沈祺方一樣溝溝壑壑的傷疤,觸目驚心。
“沈姑娘,我同你一樣,”許墨詩晶瑩的淚花如斷了線般落下來:“但你看我如今,依舊活的很好。”
她雖落着淚,但笑的通透:“所以,你要聽我的話,我會讓你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