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渠被扶起來的時候,包子一臉興奮的在地上打滾。
她連忙後退幾步,躲在許墨詩身後。
許墨詩面對這大狗也是心有餘悸,但她的禮數仍在。她護着林清渠,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對祁景瀾行了一禮道:“多……多謝祁貴妃娘娘相助。”
祁景瀾伸手,在包子面前做了個手勢,它立馬站起身來走到祁景瀾身後,一邊嗚咽着表達自己的不情願。
林清渠這才從許墨詩身後出來,她也依樣行禮。祁景瀾未等她起身,就牽着包子離開了。
兩人不曾言語,但已心領神會。
被這麼一鬧,林、許二人再無閑逛之味,隻想趕緊回宮。
林清渠手心發汗,她将身上的冬披一脫,走的飛快。許墨詩有些跟不上她的腳步,卻見林清渠猛的站住,頭上的步搖晃到臉前來,刹那間一番驚豔。
林清渠面色沉着:“你說你侍寝那日皇上問起我,他是如何說的?”
許墨詩沒想到林清渠問起這事來,她一愣,繼而道:“就是問了句‘聽說你和一位常在相處的很好’。”
“就這樣嗎?”
“是的,怎麼了姐姐?”
“無事,突然想到罷了。記住,以後皇上再提起我來,你就全說不知。”
“姐姐不願被皇上關注嗎?”許墨詩疑惑道。
林清渠苦笑道:“你也看到歡妃娘娘是如何待我了,若再牽扯皇上,隻怕性命不保。”
許墨詩眼中有恨,瞬時又化作擔憂:“可是姐姐,若你得皇上賞識,她絕不敢如此待你。”
“妹妹,對你來說可以依靠的皇上,卻是指向我的另一把尖刀,”林清渠看着她:“不過你妹妹不用擔心,我自有我的出路。”
她轉身向前走,許墨詩跟了上去。她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怎麼開口。
她這個姐姐,似乎跟她不在同一個境界中。
眼見前方便是景雲宮,許墨詩刹住了腳。
林清渠踏進了宮裡,才發現身邊少了個人。她轉身看着站在台階下的許墨詩,問道:“為何不進來?”
許墨詩在笑,林清渠一見她這幅模樣,便知她心中難過。
“姐姐,自那日我出此門,便暗自發誓一定要做到能保護你們所有人的地步,方可回來。”
一瞬間,林清渠仿佛看到過往那些堅毅的文人身影附着在許墨詩身後的夕陽餘晖中。
林清渠深知勸說無用,她攔下剛要開口的悠春,走下台階握住許墨詩的手:“妹妹,别給自己太大壓力。人的命數都已天定,我們遇到你,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說着,她張開雙臂,擁抱了許墨詩。兩人皆感傷,卻又感激。林清渠假裝笑的模樣,悄悄對許墨詩耳語:“妹妹宮裡已被歡妃娘娘安插了細作,回去好好清理一下。”
說完她便松開了懷抱,許墨詩些許錯愕,卻很好的掩飾住了。
兩人再度拜别,林清渠帶着悠春三人回到了宮裡。
***
孟夏之際,天也漸漸舒适起來。林清渠脫下了長衣,換上了精巧的桃面百褶裙。裙擺搖曳,風姿萬千。
“小主真是個美人,”悠春贊賞的看着她:“隻是……”
悠春不再多言,看着小主白皙脖頸上的淡淡鞭痕,心中一刺。
陪着小主請安時,衆人都拿她這些傷疤嘲笑她,悠春很是憋屈。沈姑娘說再多的藥物也無法使這鞭痕完全消散,用藥多了怕是更傷肌理,她隻能為小主多尋些遮擋性的飾品和衣物。
可是林清渠卻不在意這些傷疤,甚至不屑于遮擋它。
林清渠對着鏡子扭來扭去,指着露出的鞭痕道:“悠春,你不覺得這個痕迹很别緻嗎?我像是一位行走江湖身負重任的俠客。”
悠春呵呵冷笑,心想:小主還真是樂觀。
林之行花了些銀子,将自家人安插進了内務府,内務府總管杜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于是林清渠和林家的聯系方便了許多。
前幾日林之行來信,說已派人突襲了王家在别郡的窩點,結果竟翻出來好些附着朝中官員名姓的貴重物品,以及與鄰國使臣的拜貼。這是王氏勾結朝臣,私交他國的罪證。
父親說已經聯系了大臣,要好好的參他一本。
至于房中金銀,父親說皆已散給百姓作良用,數量可觀,應是能給王氏重創一番了。
不知王朝歡是否得知此事,但前幾天在皇後宮裡見到,她還是像往日一般趾高氣揚。
林清渠面上假笑,對她愈發恭敬。
早晚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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