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溺的橙紫色占據半天邊,林清渠第一次覺得這京城深宮不複盛名,莊嚴巍峨中摻着包容天下的柔情。
她不自覺的走起了韻律翩翩的舞步,雙手也随之擺動。一開始還有些難為情,卻想到宮中無人,她立馬放開了姿态。
長街落日,一磚一瓦都與她相呼應。她清踏腳步,或收或放,盡态極妍,更有三分輕靈。
青白色的雲霧煙羅紗裙在她舞動之間肆意散開,她猶如初春嬌嫩的花朵綻放一般絢爛。
直到長街盡頭,她才完成了這場獨屬于她的盛舞。
林清渠輕輕吐息,讓自己平複下來。
她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十字路口,她糾結了好久,最終走向了左邊那條路。祁景瀾也去了江南,但她的包子不會也跟着去吧?
其實林清渠很喜歡小動物,尤其那包子,狗如其名一般,有顆圓乎乎的腦袋。林清渠早就想好好的摸上一摸,可礙于祁景瀾眼神如聚。
今日,可算輪到她了。
林清渠朝着祁景瀾宮殿的方向走,哼着小曲搖搖擺擺。
殊不知不遠處的高牆上,晚風吹拂着長發拂過臉龐。祁景瀾将這一切盡收眼底,嘴角按耐不住的上揚。
***
祁景瀾的宮殿。
宮門禁閉,無人看守。林清渠拍了拍門,隻有包子在裡一個勁的汪汪叫。
“壞狗,想我了吧?”林清渠摩拳擦掌,繼而後退兩步擡頭觀察。祁景瀾的宮牆修繕的高大閉塞,不過這對常年翻牆的林清渠來說依舊是小菜一碟。
後退、起步、點地、騰飛,一套動作流利順暢,林清渠趴在牆頭上喜滋滋的想:好久沒練,功夫仍沒退步,說不定自己真是行走江湖的料。
她蹑手蹑腳的探探頭。
宮裡的确沒有人影,漢白玉的内牆與落日交相輝映,越發顯得高貴。林清渠扒着牆頭,伸腿跨過,坐在了牆頭上,欣賞着祁景瀾的宮殿。
包子被栓在院裡一株綠樹下,仰着頭對她搖尾巴。這樹不算高,枝桠極低,但綠葉成蔭,濃蔭覆地,定是涼爽去處。
但奇怪的是,包子身邊沒見着盆盆罐罐。林清渠想這人真是沒有同情心,自己出去遊山玩水,讓包子在這兒挨餓。
包子又沖着她叫喚,尾巴搖擺的像是要飛起來。林清渠低頭喚它:“包子别急,我這就來給你喂食!”
她擺好姿勢,俯沖而下,輕輕巧巧落在包子身邊。包子還是老樣子,就想着往它身上撲。
林清渠伸手制止着它:“坐,坐。”另隻手快速的翻開随身的荷包,拿出一塊小巧的蟹黃酥來。她仍保留着小時候出去撒野的習慣,不随身帶着吃食出門就沒有安全感。
林清渠将糕點扔給包子,後者一個跳躍将糕點接到嘴裡,四腳落地,張開嘴吧唧吧唧嚼的漏渣。
林清渠見它吃的香,又扔了兩三顆,剩下最後一顆喂到了自己嘴裡。
一人一狗吃的歡,林清渠站起身來拍拍指上的殘渣,包子睜着黑靈靈的眼睛看着她。林清渠試探着伸手,包子嗚咽着低下腦袋,林清渠便摸到了她夢寐以求的狗頭。
毛茸茸,軟乎乎,真叫一個福至心靈。
林清渠柔的歡,她幹脆向前兩步,三下兩下解開了樹上的繩扣。包子一開始還未反應過來,林清渠牽着它慢慢向前走,包子踏在院中先是左右望望,随即便意識到自己是個自由身了。
它像是爆竹一般亂蹦起來。
這可苦了代替樹幹牽着它的林清渠,她根本無法牽制它,隻能被包子帶着四處狂奔。
她一邊使着勁,一邊咬着牙試圖喚醒包子:“包子!停下停下!包子!”
包子好不容易脫了缰繩,哪會聽她言語?當下越跑越歡。林清渠一個急轉彎沒刹住車,牽繩便脫了手。
林清渠看着撒歡的包子,站在院中呆滞。
倒底是哪一步出錯導緻現在這樣無法收場的局面,林清渠已經回憶不起來了。
光靠自己是沒法把這個祖宗逮住的,林清渠灰溜溜的想,隻能厚着臉皮請悠春來善後了。
她一面觀察着包子的動向,一面後退着往牆邊走。
她扭頭探路,再一回頭,包子已經流着哈喇子向她沖過來了。
林清渠心裡一萬個震驚,她瞬間反應,猛然沖向牆邊。
天啊!造孽啊!竟然淪落到被狗追的地步了!
可她哪有四條腿的包子跑的快?林清渠還沒走兩步,就覺得身後狗視凜凜,下一秒就要撲倒她。
林清渠急忙蹲下,用胳膊護着腦袋,同時緊閉上眼睛。
耳邊一陣衣袂翻飛的聲音,包子的叫聲更加劇烈。
林清渠後背被輕輕一撞。她睜開眼睛扭頭一瞧,身後泠泠然站着一人,伸着一臂護着她。
包子激動的直轉圈。
那人扭過頭看她,林清渠對上她的雙眸,慘然咧嘴一笑。
“真……真巧啊,貴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