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瀾停下了腳步：“出宮？宮中雖無主，但那些侍衛仍在，你如何出去？”

林清渠接話：“哎呀，門前有侍衛，那就從沒人的地方溜呗。”

祁景瀾立時盯住她。

林清渠意識到自己暴露了，忙笑道：“我說着玩的，娘娘别放心上。”說着她加快了腳步，将祁景瀾落在身後。

祁景瀾三步并作兩步追上林清渠，側着身攔住她。林清渠擡頭，祁景瀾的眼睛微微顫動，看着她的表情有說不明的情緒。

她已經習慣祁景瀾的面無表情，偶爾一笑也是冷若冰霜。今日的祁景瀾雖然有人情味了點，但林清渠總覺得她身上少了些什麼。

祁景瀾雙眼炯炯有神，手緊緊握着，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走，現在就出宮。”

是這樣的，像一株萬年冰花被烈火焚燒。

林清渠點燃了她的靈魂。

***

林清渠第三次因為看不清路被絆倒，她憤憤的想：“怎麼又是在夜晚行動。”

介于身邊這位貴妃娘娘像是被打開了任督二脈一般過于激動，林清渠不得不先回宮裡告知悠春一聲。

她再三說是“去新認識的孫美人宮裡坐坐”，悠春明顯不相信她的鬼話。畢竟小時候林清渠就這樣騙過她好多次，最後都是悠春在林之行和孫娘面前為她開脫。

林清渠在悠春要發作的前刻瞅準時機溜出了門，留下一句“你們先吃”就沒了人影。

悠春追出宮外，四處探尋無果，搖搖頭走回宮裡。

林清渠帶着祁景瀾往昆陰閣方向去。

也許是那美麗的晚霞，今夜天上沒什麼雲彩，一片繁星點點。

兩人沒怎麼說話，一前一後的走着。林清渠把注意力放在兩人腳步的節奏上。一大一小，間錯有序。有時祁景瀾走快了些，林清渠就跟着她走快，讓兩人的腳步依舊保持着同樣的節奏。

“在玩什麼？”

林清渠笑笑不言語。若告訴祁景瀾，她那樣的人，恐怕會笑自己幼稚吧。

回過神來，兩人已經走到昆陰閣附近了。

林清渠向湖邊走了幾步，遠遠的望着昆陰閣。閣中無甚燈火，甚至門口的守衛也不在了。

王朝歡放松警惕了？不可能啊。裡面的屍體一被發現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林清渠皺起眉頭。

現在看來，再去閣中探上一探為妙。

林清渠扭頭尋找祁景瀾，卻發現人就在身後不遠處站着，看樣子是在等着她。

不知為何，林清渠心頭一熱。雖說貴妃娘娘隻是一時需要她才跟在她身邊，但這樣身後被她守候着的感覺，依舊讓她短暫的被溫暖了一下。

還是在昆陰閣，這個兩人初次相遇，又再度重逢的地方。

她隐了心中的悸動，走到祁景瀾身邊：“娘娘，您能等我一下嗎？昆陰閣無人看守，我想進去看一看。”

祁景瀾看她：“不用了，裡面沒東西了。”

“什麼？”

祁景瀾語調平靜：“幾天前，歡妃将裡面的屍體全部運到亂葬崗燒了，她親口跟我說的。”

“你父親有皇帝的支持，現下風頭正盛，到處抓王氏的把柄，王朝歡可能是害怕了”祁景瀾語氣輕蔑。

林清渠不可置信道：“都燒了？那裡不光是屍體啊！”她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那裡面的那些重傷的人呢？也……”

“我救出來了，”祁景瀾深深的看着她，她深沉的眼眸中有種讓人平靜的能力：“放心，那些人接受了醫治，并住進了浣衣局的下房，等養好了傷，就做些輕松的活計以謀生計。”

林清渠心中感動的無以複加，她彎身一跪，對祁景瀾重重行大禮：“多謝娘娘。”

這一謝，不僅是為那些可憐人，也為她自己。若非祁景瀾暗中相助，她很難撐到現在。

祁景瀾對她的好，她都記在心裡。

“不必，”祁景瀾輕輕彎腰将她扶起來，伸手将她淩亂的碎發挽在耳後：“你應該謝謝自己。”

“若不是你，我不會想着反抗歡妃。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希望。”祁景瀾此時的聲音如融化的春水一般清澈。林清渠隻覺周遭空若無物，兩個人的靈魂在此刻共鳴。

林清渠的心跳如擂鼓般強烈，她來不及思考，由着内心的渴望，伸手抱住了祁景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