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說沒有工作之外的感情,挫傷他的男性魅力所以生氣了?
他怎麼這麼容易生氣?
搞不清狀況,話頭又在他那兒,林抒宜腹诽着,硬着頭皮等他下文,幾秒後聽他說,“知道了。”
從超市出來趕上日落。
車輛在高架橋上疾馳而過,遠處是亮橘色天幕,河岸波光連成線,細細一束銀河。
傅斯嶼沒開導航,也沒放任何歌曲,車内彌漫低氣壓。尴尬沉悶的安靜下,林抒宜戴上耳機,單曲循環My Jinji.
慵懶輕柔的旋律,電子音輕盈如蝴蝶振翅。日落很美,也總有無人分享的時刻,音樂自成宇宙,将她穩穩托舉。
一小時後兩人到達别墅。
蘇式園林風的房子,上下兩層。這兒距離國際機場不遠,應該是傅斯嶼常歇腳的住所。
一二樓房間不少,傅斯嶼主要帶她熟悉二樓的主卧、洗漱間和衣帽間,哪些由她負責添補,哪些不能翻。又帶她在一樓轉了圈,随後把助理推給她,“有需要的東西讓劉助去辦。”
“上次去公司領我進辦公室那位嗎?”
“對。”
新房喬遷這頓飯,隻要展示兩人做好同居準備,東西備齊就行了。
常用物品都擺放好,剩下的當季衣服、包包和化妝品之類的,林抒宜準備按照租房那一套列個表給劉助理,直接複制粘貼,到時候傅斯嶼爸媽問起來她也熟悉,有備無患。
劉助理很快通過她的好友申請,短暫交涉後林抒宜收到楊帆消息,問她怎麼還不回來,她還一小時就下班,要不要一起去吃夜宵。
今天這一遭走下來,林抒宜确實想喝點酒跟人唠兩句,回了句等你,一擡頭,又瞥見傅斯嶼在窗邊接電話。
“傅總,沒什麼事我先走啦?”她踱過去。
這邊,傅斯嶼剛将話筒偏到一側,男聲咋咋呼呼從手機傳來,“什麼鬼,你房間為什麼會有女人的聲音?不會是你找來演戲那個吧。我聽傅叔叔說了啊,說你倆感情好着呢,準備今年就結婚!傅總你可悠着點演,太用力了小心翻車,你爹這身體可經不住折騰。”
傅斯嶼懶得理他,“我晚上沒空,下次再聚。”
“去哪啊?”徐歲榕用力按下車喇叭,“我這剛回來,就在你家樓下呢,我上來了,給我開個門。”
窗外很突兀一聲車喇叭響,傅斯嶼掀開窗簾,林抒宜透過縫隙,看見車上走下來一個男人。
短夾克配皮靴,身材高挑,面龐年輕俊朗,摘下墨鏡大咧咧朝他們所在的房間揮手。
這人她知道。
當時cracker官宣宜市站時粉絲提到過,往年樂隊巡演主辦拉垮,從開票到場館選址都為人诟病,今年新巡大換血,新全程主辦公司的董事跟傅斯嶼交情匪淺,合作後談攏奧體、整頓黃牛,深得人心。
傅斯嶼拉上窗簾,想着早晚要帶她見朋友,打個照面,“晚上有事麼?”
“約了朋友。”她實在不想加班營業了。
“算了,”他晚上還要見鐘久,傅斯嶼說,“我找人送你回去。”
“沒事,”林抒宜忙說,“我朋友就在附近等我,她開車來的。”
“行,”傅斯嶼沒多想,收起手機,“徐歲榕,我朋友。合約的事别跟他說,等會下去見着他,機靈點。”
“了解。”
剛出走廊,遠遠聽見樓下的門鈴聲。林抒宜踩着新買的棉鞋下去,一打開門,眼前男人嘶聲長吸一口氣,視線由上往下,饒有興味地挑高眉稍。
男人手裡抓了頂鴨舌帽,手指綴滿戒指,耳骨的銀色耳釘隐在碎發下,肆意而張揚。乍一眼看倒像個逃亡明星。
跟傅斯嶼氣質截然不同。
傅總交的朋友還挺多元。
“你好,徐歲榕。”男人伸手。
“林抒宜。”
兩人客客氣氣互道姓名,以一種委婉禮貌的注目打量彼此,半響後徐歲榕笑道,“别緊張,林小姐。我跟傅總是發小,他的事我都知道,包括找人在傅叔叔面前演演戲,你呢也就别在我面前裝了,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彼此都輕松,怎麼樣?”
林抒宜側身讓他進門,理直氣壯道,“我知道斯嶼前兩年頻繁相親的事,但我們是自由戀愛的。”
“怎麼個自由戀愛法?”徐歲榕調侃。
“我們大學談過一段地下戀。”傅肖那兒還瞞着,保不準徐歲榕跟傅叔叔有來往,事情沒落敗前還是統一口徑,林抒宜将舊腳本簡單講了兩句,“上個月相親又碰上了,走到現在也是順其自然。”
跟前人笑眯眯地,“這段在我這不過關,你家那個大學就沒談過。”
不應該啊,他都跟梁落親了,居然沒談?
林抒宜好奇,“你怎麼知道?”
“喜歡的人不喜歡他呗,轉身就跟别人談上了。”徐歲榕說完噓聲豎起手指,“别說是我說的,他不愛提。看你年紀挺小的,你不會還在讀書吧?”
要是對在校學生下手,傅斯嶼也真夠黑的。
林抒宜經常被人這麼問,一開始還很煩,總覺得被小瞧了,後邊也逐漸免疫,“工作了。”
“我不知道傅斯嶼怎麼跟你說的,要你防着點之類的?總之呢我還是那句話,别演。你這點演技和說辭在我這一分鐘不到就pass,行不通的。”
誤會她年紀小倒沒什麼,質疑她的演技那就是在否定她的業務能力。
林抒宜想起上午那對熱心小情侶,不禁扪心自問,她倆看上去有那麼假嗎?随便什麼人都看得出來?
突如其來的勝負欲上腦,林抒宜攥緊包鍊子,慢吞吞掏出結婚證,“我們結婚了。”
然後在男人震驚到宕機的空隙迅速換好鞋走出門,關門時傅斯嶼剛好穿過客廳,很遠地喊,“走了?”
他披了件黑色羽絨服,内搭換成衛衣,配飾全摘了,插着兜閑閑地斜倚在拐角的吧台邊上,整個人顯得松弛又舒坦。
第一次見面他也這麼穿,黑色羽絨服,背着吉他,站在銀色路燈下,很冷清一張臉,充斥着不屑一顧又橫沖直撞的勁兒。林抒宜沒移開視線。
“傻站着幹嗎?”他問徐歲榕。
徐歲榕這才回魂,嘴巴跟不上腦袋,舉起手在兩人之間來回指着,眼底驚恐,“你倆...?”
“我先回去啦,”林抒宜掩上門,觸及徐歲榕不敢置信的眼神,想起自己遞上的紅本本,看向遠處邁開腿走過來的人,咬咬牙,小聲補充道,“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