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沈時和林顧笙去驅魔局專門的看管宿舍，門口還有驅魔局的兩位同事在值守，未來一周都由他們保護受害人的安全。

見到張育才和林顧笙帶着個不認識的人來驅魔局看管宿舍，看守的同事問道：“你們來幹什麼？”

張育才跟同事說了局長的指示，又對林顧笙說：“交給你了，我不管了，注意審問的尺度啊。”

林顧笙點頭。

沈時先走了進去，林顧笙在後面。

店員小妹姓周，自從上周末晚獲救後，就被驅魔局安排去醫院進行體檢，确認身體沒問題後才搬到驅魔局看管宿舍進行心理輔導和後續觀察，今天是觀察結束的日子，下午就可以準備回家了。

她看到房間進來兩個人，都是周日晚上在案發現場見過的面孔。

店員小妹有些擔心道：“不是說我今天就可以回家了嗎？還有什麼事嗎？”

沈時道：“不用擔心，隻是關于上周日的案子我還想再了解一下，希望你能配合。”

提到案件細節，店員小妹垂下了眼睛，“我已經配合了，該說的我都全部說了，真的沒有其他事了。”

沈時來到驅魔局後首次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他道：“我當然知道，你的筆錄我來的時候已經看過了，隻是有些細節想問問你，問完之後你就可以走了。”

店員小妹猶豫了一下，說：“好的，你問吧。”

沈時道：“你能複述一下周日晚上遇到怪物的事情經過嗎？”

店員小妹悄悄松了口氣，“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了，也有人做了記錄。”

“是的，我知道，來之前也看過。”沈時不為所動，“但我希望重新聽你說一遍，看有沒有遺漏的東西。”

店員小妹看了沈時一眼，過了一會才道：“那天是我第一次來輕甜上班，晚上下班的時候隻有我一個人，我關上店門，打算倒完垃圾就回家，然後在店鋪後門小巷那裡遇見一個怪物想襲擊我，幸好又來一個怪物，兩個妖怪在打架，我就報了警。”

沈時點了點頭，“當天晚上我觀察過路況，金蘭路邊上就有公共垃圾桶，一個獨身女性為什麼不在店門口倒，反而去沒有燈光的小巷倒垃圾，這不太符合常識吧。”

之前記錄筆錄的人也問過她為什麼去小巷内倒垃圾，她按照原來的回答道：“店裡前輩告訴我垃圾要倒在那裡，所以我去了。”

沈時緊接着道：“那為什麼前輩讓你去小巷裡倒？有什麼非去不可的理由嗎？”

之前問話的人問到這裡就沒有繼續深挖了，店員小妹攥了一下手，如果說自己是為了把過夜的甜品給拾荒的人撿着吃，那眼前的人肯定會問她現場的甜品去哪了。

甜品已經被會說話的貓帶走了，說出來肯定要追蹤到那個人頭上，想到那個人，店員小妹心裡一暖，道：“我怎麼知道，我第一天來幹活，前輩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你大約是個很好的員工，不會反抗上級的任何不合理的決定。”沈時神色沒什麼變化，“那好，就算合理化你孤身一人去黑暗的小巷倒垃圾的行為，那遇見怪物襲擊你，你為什麼不跑，還留在小巷。”

店員小妹道：“我害怕，還跌了一跤，腿軟根本跑不掉。”

沈時步步緊逼，“那你距離怪物這麼近，為什麼身上沒有沾染什麼怪物的血迹和碎肉呢。”

沈時沒給她說話的機會，“我是第一個來到現場的人，當時雖然環境昏暗，但也記得你距離怪物屍體隻有不到五米的距離，周圍怪物的血肉橫飛，當時戰況一定很激烈，為什麼你的衣服卻那麼幹淨？”

“是不是有人擋在你面前？告訴你他會保護你，所以你才沒跑走，然而他也不想暴露自己離開的方向，所以你被留在巷子裡報了警。”

店員小妹一怔。

沈時又道：“對方是不是男性？外貌長得很好看，舉止紳士，心地善良，在危險的時候保護了你，讓你有一點點心動？他讓你隐瞞自己的蹤迹，你就答應了他。我們已經在你的衣服上提取到了陌生指紋，巷内也檢測到了男性的足迹，你能解釋衣服上指紋的來源和那些足迹嗎？”

“所有異能者都應該記錄在冊，一個沒有登記的異能者顯然居心不良，還妄圖哄騙普通人幫他隐匿身份，說不定這場案子就是他引來的怪物，我們很快就能抓到他，等抓到之後，我們會對他進行審問的。”

一旁的林顧笙震驚到了，他們根本沒有提取到指紋，巷内足迹更是殘缺不全，沒有輔助斷案的價值。

沈時究竟在瞎說什麼。

可更令林顧笙震驚的事發生了，受害人慌亂之下顯然聽進了沈時的話，以為他們馬上就要抓到人，想到那晚對方的溫柔話語和臉上振翅欲飛的蝴蝶面具，店員小妹着急為池歲辯解道：“他不是壞人！怪物也不是他引來的！他是好心來救我的，不然我早死了！你們不要冤枉好人！”

話音剛落，沈時道：“所以你承認案發現場還有另一個人了？對方保護了你，所以你不願意透露對方的存在。”

店員小妹擡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時，見對方一臉平靜，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情急之下被詐出真話了。

她慌亂地想說不是。

沈時冷靜道：“你這個時候反悔也沒用了，房間裡有監控，我們的對話都記錄下來了，沒有記錄在冊的異能者很危險，有些異能者為了錢什麼都可以做，你不要被對方的花言巧語欺騙了。”

店員小妹知道自己不小心着了沈時的道，她整個人都軟下來了，隻能不斷道：“不是的，對方沒有欺騙我，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因為受害人有新的證詞，張育才又擔任重新審問受害人的工作。

在審問期間，林顧笙和沈時站在審問室外，他沉思道：“剛剛你怎麼那麼笃定一定有異能者在現場，萬一你推測的不正确呢。”

“我不是推測的。”沈時看向窗外，“案發當晚我就看到現場除了受害者還有異能者存在，隻是我沒想到你們屍檢沒調查出來。”

見林顧笙仍舊一頭霧水，沈時解釋道：“我的異能是能感知到異能使用的能量波動，在我的視角，這個世界對我來說類似一張熱成像圖，隻是把熱量換成異能的能量，那天晚上我就在案發現場附近，察覺到不遠處有很強烈的異能能量波動，所以才會比你們先到一步，魔物屍體上仍舊有異能能量殘留，說明異能者剛使用能力不久，而妖族是不可能擁有異能的，所以案發當時一定有異能者在場。”

林顧笙有些遲疑，他記得沈時是全球青少年組異能單體戰鬥冠軍，如果是這麼簡單的異能，怎麼可能打敗全球的對手。

沈時見他不信，道：“你是不是對自己的能力掌控得還不太好，經常無意識對人使用能力。”

這次林顧笙是真的震驚了。

“我能看到你身上淡淡籠罩着一層光。”沈時繼續道：“根據我的感受，我猜測你的異能是精神類相關，能夠蠱惑他人，提高他人對你的好感度，就是不知道這種能力是不是對妖族和魔物也有效，如果有效的話，那你在不知道自己的異能之前應該遇到了不少危險。”

林顧笙徹底相信沈時真的能看到異能的能量波動了。

怪不得沈時那麼笃定受害人一定隐瞞了在場還有其他人的事實。

可他還有疑問。

林顧笙問道：“可你怎麼确定那個異能者一定是男的。”

“我也不确定，隻是受害者甯願做僞證也要保護對方，我大膽猜測一下也許異能者溫柔又強大，非常有性魅力，在危險時刻保護了她，僅一面之緣也讓受害人忍不住心動了，于是同意幫助對方隐匿行蹤。”

“而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異性戀，所以我推斷那位異能者是男性。”

當沈時提到‘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異性戀’的時候，林顧笙回避了視線。

他腦海中浮現出江離的臉。

除了父母因為自己去世，林顧笙最痛苦的就是青春期發現自己竟然對最好的朋友江離有了不可見人的心思。

他忍不住向他靠近，每一次江離隻對他微笑，他都有一種隐秘的快樂。

可是越是靠近，越是發現江離根本不會喜歡同性。

就算他們關系再好，江離也隻把他當做朋友而已。

林顧笙清醒地明白這一點。

他享受着隐秘的快樂，痛苦也與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