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退下後,祝明月走進殿中,剛想要喚琉璃一同打點行李,扭頭卻見不遠處的祝星闌也跟了進來。
“姐姐,這雲波殿好生氣派,與容貴妃娘娘的錦繡宮也不相上下呢。”
“的确如此,多虧了皇後娘娘悉心安排。”
二人相對,氣氛稍顯拘謹,祝明月剛想要找借口離開,卻聽祝星闌開口:“長姐,此次皇後娘娘特意安排我們同住,我總覺得......”
“有話但說無妨。”祝明月輕聲道。
“皇後娘娘一向心思缜密,此次安排也是定有深意,我怕她對咱們不利.....”祝星闌垂下了頭,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皇後所舉,我也同樣疑心,無論她作何打算,都要當心才是。”祝明月停頓片刻,轉移話題,“一路舟車勞頓,你也早些休息吧。”
她起身欲走,祝星闌卻忽然拉住了她的衣袖。
“長姐,以前都是我不懂事,非要與你作對。如今我才明白,在宮中有一個手足親人是多麼重要。都怪星闌不好,往後我再也不敢了。”
“姐姐,我好怕......”祝星闌眼中含淚,不多時便滴滴答答地落下來,打濕了她的衣袖。
祝明月歎了口氣,無奈地悄悄松開衣袖,柔聲安慰道: “别哭了,别哭了。”
終于把她哄好,祝明月才回到自己的房中。待一切收拾妥當,日頭已經高照起來,到了正午時分。
不多時,宮女們端着熱氣騰騰的飯菜魚貫而入。
祝明月正剛要動筷,卻聽見殿外傳來太監尖細的通禀聲:“皇上駕到——”
她心中一驚,立刻放下筷子迎了上去。
“皇上,您怎麼來了?”
“這幾日為這出巡之事繁忙,好些日子沒見你,心中記挂着,便過來看看你。”祁夜踏入雲波殿中。
"臣妾剛打算用膳。"祝明月含笑道,“皇上既然來了,那便一同用膳吧,可千萬不要嫌棄臣妾這裡的菜式不如皇上那裡的名貴呀。”
“能與愛妃一同用膳,就是粗茶淡飯又何妨?”祁夜笑着擺手,說罷,他在祝明月身旁坐下,目光從食盒上一一掃過去,“這些菜看着也都是清爽可口。”
祝明月低頭一笑,親自上前為祁夜盛了一碗酸梅湯,輕聲應下:“雖是到了江州,也仍是夏日。皇上不如先嘗嘗這酸梅湯,清涼開胃。”
祁夜聽聞接過她手中的白瓷碗,淺淺地嘗了一口,點頭贊道:“明月實在是貼心了。”
二人正說着話,祝星闌從側殿裡款步走了出來,見祁夜竟在此處,趕忙儀态端莊地行禮:“皇上萬安。”
“既是來了,便一同用膳吧,都無需拘謹。”祁夜擡手示意她起身。祝明月便朝琉璃遞去一個眼神,琉璃便上前手腳麻利地準備碗筷。
祝星闌乖巧地在一旁落座,笑道:“皇上和姐姐感情如此和睦,星闌見了心中也是歡喜得很呢。”
三人說說笑笑,不多時,宮人們便有序地将菜肴一一撤下。
祁夜見狀緩緩站起身,理了理衣袖,語氣中滿是眷戀:“朕還有幾本折子未看,你們就在這行宮裡随意走動走動,賞賞江州的風景也是好的。”
“臣妾遵命,恭送皇上。”二人一同屈膝送别。
待到祁夜離開,祝星闌才直起身子,開口道:“皇上真是太疼愛長姐了。宮中的姐姐們都少見到皇上,唯有長姐常伴皇上身側。新入選的秀女中,也唯有長姐最早升了位分,還有賜了封号,不知宮裡多少人在眼紅呢。”
“得寵不一定是好事。”祝明月道,“得了權勢才是更重要的。”
祝星闌搖了搖頭,眼中疑惑:“我不明白。皇上寵愛長姐,自然不久沒人敢惹咱們了?”
“皇上的寵愛就如鏡花水月一般,随着時間的推移、容貌的老去,自然也就慢慢消散了。唯有借此努力往上爬,手中有了權勢,才能在這後宮中站穩腳跟。”
頓了頓,祝明月又說,“不過你也說得對,得寵本與權勢相輔相成。隻是千萬别沉溺在這情愛裡,為了這些虛無缥缈的東西鬥得你死我活。哪怕愚笨如許映安,進宮也全是為了自己和家中謀算。”
“我知道了,長姐。”祝星闌點頭應下。
路途奔波,而後又陪着祁夜用了膳,祝明月隻覺渾身疲累,便回了寝宮休息。
一覺醒來,窗外已經暗了下來。
小桃走上前,點燃屋内的燭火,橘黃色的光暈微微晃動着,身體也變得暖融融起來。
祝明月揉了揉眼眶,睡意惺忪。緩了緩神,她起身走向妝台,一番打扮後,便在宮門外等候。
許久,隻見一個身着宮裝的宮女徐徐走向前,面色和善道:“宴席快要開始了,小主們請随奴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