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帷幔。
上頭墜着的流蘇輕輕晃動,發出沙沙的聲響。
錦緞的質地,雲白的色澤。沒等她仔細瞧看,又化為一團模糊的虛影。
“小姐!小姐!”她聽見琉璃的哭聲,“您可算醒了......”
祝明月想要努力聚焦視線,可腦袋昏沉的厲害,隻能勉強看清影影綽綽的輪廓。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嗓子沙啞得厲害,如同滾了刀子一般的疼,隻能發出幾聲微弱的音節。
琉璃見她終于有了反應,連忙止住哭聲,小心翼翼地湊上前,關切道:“小主,您别急,先别說話,起來喝點水。太醫說您昏睡太久,身子還虛弱,得慢慢調養。”
說罷,小桃端着茶盞從屋外走了進來,她輕輕扶起祝明月,将茶盞送到她唇邊。
祝明月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艱難地喝了幾口水,潤了潤唇瓣。幹澀的喉嚨這才好受了些。她啞着嗓子低聲道:“我......我這是睡了多久?”
小桃守在床邊,紅了眼:“小主,您整整睡了兩天兩夜。可把奴婢們急壞了,太醫們都來看過了,都說是您心力交瘁,又受了驚吓,才會一直昏迷不醒。”
祝明月聽聞,心中一沉。兩天兩夜,那便是離太後的三日之期隻剩下一天了。
她混沌的腦海此時才逐漸清晰起來,“皇上呢?皇上可醒了?”
“皇上吉人天相,今早便醒過來了。本打算來看小主呢,可太後娘娘說皇上還需休息,于是便派公公來傳了話,問候小主。”
“辰貴人,符大人來了,說是給您複診。”
外頭的周順敲了敲門。
“快請進。”祝明月直起身子,努力讓自己顯得精神些。
門軸緩緩轉動,發出輕微的吱呀聲。符楊提着藥箱走了進來。他先是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而後走到床邊,仔細給祝明月把脈。
符楊今年不過弱冠之年,卻早早進了宮當太醫,面上滿是青澀,眉眼間還帶着幾分未脫的稚氣。面龐與小桃至少有七分相似,故而,祝明月才敢如此笃定他們二人是兄妹。
他們兄妹二人,一個身為宮女,在祝明月身邊悉心照料;一個身為太醫,為她調養身體。
“貴人,您的脈象雖較前兩日的确有了些許起色。”符楊皺眉仔細道,“但身子仍是有些虛弱,這幾日需要精心調養,切不可又絲毫的勞累和疏忽。”
祝明月聽着他的話,沉默了片刻,卻還是強撐病體,掙紮着站起身:“我要去看看皇上。”
在她心中,祁夜當日的舉動無疑是舍命相救。倘若祁夜沒有将自己推開,那匹瘋馬便會撞向自己,後果不堪設想。于情于理,她也不該對救命恩人不管不顧。
除此以外,她也實在是迫不及待,自己昏睡的這兩天裡,宮裡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
距離回宮僅僅剩下一日的時間,她心中暗自叫苦,怎麼就這麼不湊巧,非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暈過去了?如今,她的腦子昏昏沉沉,還留下兩日的空白。
“小主!快快别亂動!”琉璃見她跌跌撞撞地下了床,立刻花容失色,趕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您身子還未好利索,這要是再傷着自己可怎麼好?”
祝明月拍拍她的手:“琉璃,我心中有數。”
琉璃見她去意已決,知道再勸已是徒勞,無奈之下也隻能歎了口氣,攙扶着她出門。
二人沿着蜿蜒的宮道前行。轉過一條回廊時,卻撞見一個年歲有些大的宮女,定睛一看,竟是皇後宮中的大宮女榕果。
榕果眼尖,一見便瞧見了祝明月,連忙快步上前,行禮道:“辰貴人,皇後娘娘聽聞您剛剛蘇醒,心中十分挂念,便特意命令奴婢前來看望。”
說罷,她的目光在祝明月蒼白的面龐上審視着打量了一圈。
祝明月被突如其來的涼風一吹,不禁打了個哆嗦,強打精神回道:“多謝皇後娘娘挂念,臣妾感激不盡。”
“皇後娘娘此刻正在宮中等候,聽聞貴人要去靜和宮,便特命奴婢前來告知,希望貴人能先先去皇後娘娘宮中一叙。”
皇後之命不可違。可她這個時候突然召見,顯然不會隻是簡單的問候。她與琉璃對視一眼,還是微微點頭,輕聲道:“那便有勞姑姑帶路,我這便随您前去。”
榕果在前引路,祝明月與琉璃緊随其後。一路上,氣氛有些壓抑。
"臣妾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金安。"祝明月恭敬行禮。
“辰貴人,起來吧。”陸婉音道,“本宮聽聞你和皇上遇襲,很是擔心,如今你們都能醒來,真是再好不過了。你如今身子可好些?”
“多謝皇後娘娘關心,臣妾的身子已然好多了。方才臣妾正想去探望皇上。”祝明月低斂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