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有些寂靜,隻剩下微風吹動樹葉的聲音,嘩啦啦的響。
樹梢的葉子被風卷着落到地面上,又被風席卷落到沈應腳旁。
他擡起頭,目光直直的看過去,有些執拗,“師尊,現在處境危險,帶着他多有不便。”
季無堯看了他一眼,果真是自己養的不一樣了,以前的還是仙尊的沈應張口閉口不是大道就是衆生,現在終于學會顧着自己了。
墨睿澤跳腳,“你放屁,咱倆修為年紀都一樣,帶我不方便,帶你就方便了?”
沈應冷冷開口,有些傲然,“因為我是師尊的弟子。”
墨睿澤翻了個白眼,“那我也認師尊,師尊!”
脆生生的一聲師尊開口,把季無堯跟沈應都喊麻了。
尤其是沈應,他連表面的功夫都快裝不下去了了,他咬着牙道:“師尊說此生隻有我一個徒弟。”
墨睿澤撇開臉,望着季無堯道,:“那我管你叫叔叔……”
他又打量了兩眼,忽然眼睛一亮,“不,叫舅舅,小舅舅,你就留下我吧。”
他扯着季無堯的袖子撒嬌。
墨睿澤不禁為自己的機智點贊,這人跟他娘長的像,四舍五入叫小舅舅也不虧。
沈應心裡覺得墨睿澤實在是個粘人膏藥,霸占他師尊,煩人的很。
那聲小舅舅說口,季無堯怔了下,心底有什麼情緒噴湧而出,他心裡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對上那雙眼睛,實在是狠不下心。
他收回視線,“不許亂叫,也不許亂哭。”
這就是同意的意思?
墨睿澤心底高興極了,圍着季無堯打轉,“好的,小舅舅。”
“小舅舅,你叫什麼名字啊?”
季無堯自顧自的往前走,并沒有多熱情,“季無堯。”
墨睿澤撓撓頭,“有些耳熟,算了吧,想不起來。”
季無堯聽着墨睿澤叽叽喳喳,站住,望向沒跟過來的沈應,“過來。”
沈應收斂起眸底神色,沉默的走了過去。
季無堯瞧出來沈應性質不高,但又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他瞧了瞧墨睿澤,又看了看沈應,最後對着兩個人道:“現在我們都很危險,你們兩個不許吵架。”
墨睿澤哼了一身。
沈應依舊是認真斂着眉眼,看不出什麼情緒,但是季無堯覺得他不怎麼開心。
他也沒帶過兩個小孩,也沒人跟他說怎麼讓他們相處,罷了,先出去靈境再說。
季無堯帶着兩個小少年,走的更加謹慎,有好幾次險而又險的跟那些人擦肩而過。
明日裡就是靈境開的日子。
夜色給大地撲了一層暗色,萬物寂靜。
季無堯靠在樹幹旁閉目養神,沈應跟墨睿澤靠在他兩側,隻有睡着的時候兩人還算和諧。
季無堯有些頭疼,這幾日雖然墨睿澤跟沈應不起沖突,但是他能看出來倆個人憋着一股勁。
墨睿澤給季無堯摘花,沈應就給季無堯摘果子。
墨睿澤纏着季無堯講話本,沈應就貼心的幫季無堯備好披風,讓他休息。
季無堯不知道這兩個小鬼在鬧什麼,但是懶得管。
一直到後面幾日兩人才算和諧,沒有鬧騰什麼。
靈境裡夜晚的風有些冷,往上瞧看不見星星,隻有墨色更深的樹冠,在夜裡投下形狀可怖的陰影。
季無堯閉目養神,穿林風略過他們三個向着遠處而去。
忽的季無堯耳朵一動,睜開了眼。
他眉目一冷,手裡的珠子帶着雷霆之勢飛速掠出,靈火緊跟着飄忽而上,照亮了這片空間,眼前的是穿着鴻極宗服的弟子。
為首的一人已經被季無堯給殺了,剩下的幾位像是吓破了膽,臉上滿是驚慌失措。
季無堯站起身,往前一閃,快速結果了前面兩個弟子,溫熱的血濺到了地面,最後面的弟子如夢初醒,張嘴驚呼,手掌抓住什麼東西一拉。
在那弟子擡手的瞬間,季無堯伸手抹了那弟子的脖子,卻還是晚了一步。
靈決在林海上空炸響,最終形成了一個蓮花标志,久久不散。
季無堯臉色有些難看,快速抓起身後的兩個少年,閃身便逃。
他将速度提到極緻,喉嚨裡都帶了絲血腥氣。
這些人是鐵了心的想把他壓制在靈境,在壓制修為的情況下,他面對這麼多着正派弟子,其實赢面也不大。
季無堯已經察覺到了身後有人跟着,一個,兩個,三個……
密密麻麻的墜在他身後,甩也甩不掉。
最後,季無堯被圍堵,他将沈應跟墨睿澤放下,關進屏障内不讓他們出來。
“師尊。”
“小舅舅。”
季無堯瞥了他們一眼,目光望向來的兩群人。
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候,季無堯反而沉靜下來,甚至還有心思反過來打量這裡面都有那些熟面孔。
反正被人圍剿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
沈天祁持劍走了出來,目光看了眼季無堯身後的兩個半大少年,微微蹙眉但還快又收回視線。
他目光複雜的看着季無堯,良久開口,“季無堯,你……你把浮屠境交出來,然後跟我回玄清宗認罪,我就留你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