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切記不要告訴柳郎我成了這般模樣,免得他擔心。”
姚三娘歎了口氣,“三百年過去了,不知道柳郎如今如何了。”
季無堯手裡捏着那錦囊,聽着她說的話皺起了眉毛,“鴻極宗距離此地不遠為何他從沒來看過你。”
姚三娘陷入回憶裡,她有些記不清了,“柳郎興許不知道,當年我們吵了一架,他哄了我好久我也沒消氣——。”
“唉,算了,不說這個了。”
季無堯搖搖頭,把那錦囊收在靈芥裡,三百年了,那個叫柳乘風的男人不知道還活着沒有。
“這裡已經塌了,陽光出來後,你受不了。”
姚三娘有些倔,她指了指那塌出來的一小塊低,“那我就去那躲着,好歹老娘修鬼都修了三百年了,怎麼會怕這陽火。”
季無堯十分不理解,随手在衣袍上扯了個小圓環丢過去,“去十相城,萬一我找着人了,你人沒了怎麼辦?”
“老娘哪有這麼菜。”
說是這般說,但是姚三娘還是接過了那圓環,她左看右看還是隻覺得這是個衣裳件,沒看出什麼名堂。
“别看了,隻要是我手裡出去的東西,都是十相城的信物。”
“好了,你說吧。”
姚三娘收了東西,正經起來,“你說的那個鏡子碎片我見過,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你要找的東西。”
“鴻極宗掌門孫鈞儒有一寵孫,他有一次跟着内門弟子出去玩,我瞧見他脖子上帶的平安鎖裡,又塊碎鏡面,鏡片吸光,不能照物,跟你說的很像。”
季無堯點了點頭,他其實隻是想問問,鴻極宗到底有沒有,沒想到還真的有。
但也不必記于這一時。
天快亮了,姚三娘跟季無堯拜别。
她正色道:“城主,再往裡去都是精怪,其中上千年道行的妖數不勝數,您跟少公子務必小心。”
說完,姚三娘便離開了。
清晨的微光落地,驅散了昨日的雨濕氣,地面上的青苔幹了露出來青灰色的石頭表裡。
昨日他們進來的客棧早就燒成了灰燼,隻留下地面蓬軟的灰燼。
沈應大步跟上去,問道:“師尊,她說鬼修不能見光。”
季無堯拍開一直向往他身上蹭的靈火,邊走邊回道:“你是想問我為什麼不怕光?”
沈應搖頭,“不,我想問師尊,若是有烈陽會對師尊有損嗎?”
“我跟她不一樣。”
準确來說季無堯跟所有的鬼修都不一樣。
昆甯山脈連綿不絕,常年濃霧籠罩,積郁着厚厚的妖氣。
山脈外圍,半人高的草将路掩埋的嚴嚴實實,細碎的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落到地面,碎了一地散銀。
砰。
一顆樹木顫了顫,緊接着轟然倒了下去,原本遮蓋密集的山地,算是有了一道間隙。
沈應在兩道樹之間躍起,眼睛緊緊盯着前面那隻豹子,他手心裡握着的流霜劍劍身凝結成冰。
那豹子被他堵的無路可退,轉過身來竟直接往沈應身上撲去。
沈應臉上沒有表情,他手中劍一翻,直接刺了過去,那豹子一個假動作,竟然以極快的速度向着反方向逃了。
沈應一擊不中,直接一個躍身上前堵住了豹子的路,他看了眼天色,随後凝眸,“你該上了。”
那豹子呲了呲牙,手中利爪一揮,尾巴卷住樹枝,同時張嘴向着沈應的脖頸咬來,若是落到沈應身上,不死也要脫層皮。
沈應立在原地,豹子的動作在他眼裡變得很慢,感覺手裡的劍好像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好像很久之前,他就拿着這把劍殺過不少的敵人了。
近了,他甚至能夠聞到那包豹子身上厚重的血腥氣。
沈應反手一斬,劍刃上見了紅,随即霜冰一結,那腥臭的血漬被冰凝成冰塊落到地面,而劍身依舊幹淨明亮。
季無堯懶洋洋的靠在樹幹上,手裡不知道拿的什麼紅色的小果子,被他咬了一口,“不錯。”
剛剛還一身生人勿近的少年,此時悄然紅了耳朵,“師尊教的好。”
季無堯挑了下眉,其實不是他教,而是沈應原本就知道的東西,再學一遍自然比旁人更快。
“師尊,我們今日歇息嗎?”
沈應跟着季無堯身後,他這幾日在季無堯身邊又活潑了些,墨睿澤沒跟過來。
他忙着鼓搗那隻壞掉的玄鐵犬,沒時間出來,當然,他也怕遇到墨傀門的人來揪他回去,所以自告奮勇留在小青山看家,至于會不會偷跑出啦,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反正墨睿澤不來,沈應樂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