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布帛綴以金箔,從山頂延綿到山下,山上台階兩側擺了花盆,一朵朵牡丹開的正豔。
宗門口立着一個重達千金的彙元鼎,裡邊放着滿滿的聚元丹,來賀壽的修士都能來領一顆。
有些從小地方趕過來的修士無不感歎,這地階的丹藥,鴻極宗竟然拿來白送,這可是何等雄厚的财力。
這還有三日才是壽宴,這席面就已經擺上了。
季無堯跟沈應換了身行頭,遠遠瞧着那邊的熱鬧,為了不紮眼,兩人還換了身淡金色的衣裳。
還别說,同樣顔色的衣衫,穿在季無堯身上就是遊戲人間的貴氣,而穿在沈應身上,卻有一股子禁欲的高嶺之花之感。
季無堯看着沈應有些恍惚,當年他們也是套了這麼一身衣衫,混進了鴻極宗。
舊人舊物,隻不過現如今都分崩離析,可能也就隻有他能想起來往日的舊事。
二百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季無堯看向沈應,卻恍然發覺沈應跟記憶裡的檀珩仙君是越發的相像。
沈應手搭在腰側劍柄上,金色勾玉的腰帶勾勒勁廋有力的腰身,衣襟上的纏紋更顯他清冷矜貴,柔順的頭發披在身後,被一根金色發帶束起,末尾綴玉,垂落在腰側。
少年的身形抽條,現下已經到了季無堯的眉眼。
季無堯搖了下頭,摸着手裡的一顆珠子,先前他懷疑自己遇到位故人,這顆珠子最後卻落到了鴻極宗。
他想自己是看錯了人,但一想到自己跳到堕仙崖都能活下來,那世間是不是有更多的可能性。
比如……人死複生。
季無堯提腳走了出去,“下去瞧瞧。”
沈應跟在他身後應了一聲。
正巧有人端着盤子走過,上面擺滿了鮮美鮮嫩的梨子,季無堯手一伸,拿了兩個,自己咬了一個,剩下一個抛到了沈應的懷裡。
端着盤子的修士見二人穿着富貴,點頭行禮,看見的卻是一張普通至極的臉,一轉頭,他甚至都回想不起來那兩人的面貌。
他端着盤子往前面去,山頂之上正在擺宴,這裡邊不是珍釀就是靈氣蔥郁的果子,他端着盤子放到一側的桌子前,對着前面站着的兩個女子行了禮,退下了。
孫妙初擦着自己的鞭子,臉色有些不好看。
她姐姐孫妙涵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裳,站在她身邊,見孫妙初不開心,伸手拿了個果子塞到她手裡。
“妙初,祖爺爺讓你聯姻,是為了你好,雲上宗剛恢複元氣,這次還應了邀約,說明他們也需要一個機會。”
孫妙初撇了下嘴,捏着梨子不說話。
孫妙涵捂着心口,緩了緩心口都悶痛,繼續勸道:“姐姐當年也同你一般,不知道天高地厚,但是你要知道我們都是依靠家族的,我們隻比下面那些人生了個好姓氏。”
孫妙初那雙向來妩媚的眼睛有些淩厲,“大哥二哥也不是受族裡供養的嗎,怎麼偏偏我嫁人,我不嫁。”
孫妙涵見孫妙初油鹽不進,隻好換了語氣,“又不是強迫你嫁,雲上宗的周家有兄弟二人,你可以選你喜歡的啊?”
孫妙初不情願,她捂住耳朵,“我都不喜歡,再說了,我辛辛苦苦修煉,不比師兄們的修為差,難道我就非得嫁人嗎?”
她轉過身,對着孫妙涵道:“你當年嫁人嫁的早,到底落了什麼下場,我那姐夫留連煙花,要不是他死的早,我偏得抽死他。”
孫妙涵歎息一聲,勸誡道:“行了,我現在不也還好嗎?還有你萬不可忤逆長輩,到時候周家兄弟來時你藏藏你的性子。”
正巧,有一穿着鴻極宗宗服的修士上來,他長了一雙桃花眼,鼻梁高挺,嘴唇很薄,但臉型有些寬,這般模樣明明瞧起來老實,但是卻因為那雙眼睛無端覺得人有些輕浮。
柳乘風上前扶住孫妙涵,一派關心的語氣,“妙涵,你怎麼跑這上面來了,上邊風大,對你身子不好。”
孫妙涵咳嗽兩下,搭在柳乘風的胳膊上,“上來瞧瞧。”
孫妙初眼神不善的看着柳乘風,這個續弦姐夫她向來看不上眼,總覺得他眼睛裡面滿是算計。
孫妙涵知道孫妙初不喜歡柳乘風,她歎了口氣,“妙初,你再想想,我跟……乘風就先下去了。”
柳乘風視線隐晦的落到孫妙初身上,随後對着孫妙初點了點頭,扶着孫妙涵下去,遠遠的有聲音傳過來,“是什麼事啊?”
“就是壽宴的事,讓妙初定這些。”
“啊,這樣啊,妙涵,這次壽宴聽說都很重視,我想……”
孫妙初看着柳乘風的背影輕嗤一聲,手掌用力,直接碾碎了手裡的梨子。
一旁有人閃了下,驚呼道:“哎?師姐,你怎麼了?怎麼發這麼大火啊。”
穿着金色錦服的少年跑了上來,直接大大咧咧的靠在桌子上。
孫妙初看見來人,收了那一臉怒容,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安師弟,你不是被師尊罰了嗎?怎麼跑出來了。”
祁安跳上來,手裡抛了個果子,“我偷跑出來的呗。”
他眨巴了下眼睛,“嘿嘿,你也知道我最讨厭關禁閉了,師尊讓三師兄看着我,這不是給我放水這是什麼?”
“你快跟我說說,遇到什麼煩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