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以嬌蹲在旁邊,一會歎上一聲,羅珍專心緻志的織毛衣。
趕集熱鬧,身邊還有同齡的羅珍陪着,羅以嬌心裡也想去看看,但她又懶得動。
夏天趕集辛苦。
她矯情,夏天怕熱,冬天怕冷。早知羅珍後天會去趕集,她就多等幾天,請羅珍幫她寄信了,這一封回信她就能讓三哥給她寄信,正好兩封信都有人送了。
寫回信的時候,羅衛仁被她從腦子裡劃過去後,羅以嬌又想到了二哥羅衛華身上,随後又微微覺得不好意思。
羊毛不能在一個人身上薅,羅衛仁先不客氣,羅以嬌使喚他理所應當,但二哥不一樣,羅衛華老實,讓他幹什麼就幹什麼,幫了她不少忙。
薅老實人的羊毛,羅以嬌有些糾結。
她胳膊肘動了動,在羅珍腿上蹭了下,問道:“羅珍,你說欺負老實人是不是不太好啊?”
羅珍擡眼,想也不想:“那肯定啊。”
...
看來确實不大好。
腿蹲麻了,羅以嬌站起來活動一下,甩了甩手臂和腿,沿着堂屋走了一圈,坐下來:“那我也去吧。”
“行,那後天早上六點,我來叫你。”
後天一早,羅珍還不到六點就來了。
好幾天沒有趕集了,今天逢一号,去鎮上趕集的人多,從五點開始,村裡陸續有動靜了。夏天趕集早,村裡人為了早點趕回來,都是天不亮就去鎮上,等回來的時候正好半上午,休息一會正好能燒飯了。
羅珍定的時間在村裡算晚的了。
羅以嬌頂着一臉困倦,起來洗漱完就出門了。
這麼早起床她還不習慣,覺得還沒睡夠,走路都沒精神,直到快走到鎮上,在熱鬧的人群和不時傳來的香氣沖擊下,一下就清醒了。
她摸了摸肚子,餓了。
她問羅珍:“咱們鎮上國營飯店在哪兒?”
街道兩旁到處都是人,不妨礙羅珍熟悉,指了個方向。
羅珍早上在家裡喝了碗粥墊過肚子,知道羅以珍一早什麼都沒吃,帶着她擠過人群,去國營飯店買包子,羅以嬌是城裡來的,以前村裡知青剛來也是這樣,知青們不習慣大早上吃飯,來鎮上趕集的時候先去國營飯店買兩個包子。
羅珍不是第一回帶人去國營飯店,把人帶到國營飯店門口,羅珍就站住了。
羅以嬌往前走了幾步,停下來,疑惑的看她:“你怎麼不走了?”
羅珍指了指自己,搖頭:“買包子要不了一會,我就在外邊等你行了。”
國營飯店的包子是早上上籠蒸好的,她看過知青們進去,幾分鐘就出來了。
羅以嬌:“我不買包子。”早上隻吃包子太噎人了,她出門沒帶水。
羅珍沒進過國營飯店,隻聽别人說過國營飯店裡有紅燒肉,紅燒魚,吃過的人說起來一臉回味,羅珍一直覺得國營飯店的菜是最好吃的。但這些菜要票,羅珍手上沒票,也沒錢,不光是她,就是村裡也很少有人能進國營飯店吃飯。
她走過來,有些好奇:“不吃包子吃什麼?”
“吃面條吧。”羅以嬌拉着她進門,鎮上趕集的人多,但國營飯店裡邊坐的人稀稀拉拉的。
青石鎮小,國營飯店看着也不是什麼氣派恢弘的,頂上挂了個國營飯店的牌子,藍色的木窗顯得有些舊巴巴,裡面隻有擺了幾張桌子,最前邊的台子上開着窗,是前台的位置,窗子上挂着四方黑闆,歪歪扭扭的寫着今日供應。
羅以嬌掃了一眼,有包子面條、水餃。
她對水餃沒什麼愛好,面粉類的食物,面條和水餃之間更喜歡吃面條一點,如果跟大米相比,還是更喜歡吃大米主食。
她們站得久了點,台子後邊的服務員不耐煩了:“都看半天了,點什麼!”
羅珍被吓一跳。
羅以嬌淡定的暼了眼,一點也不意外。
這個工作态度,在以後早就被投訴開除了,但放在現在卻是一個時代特點。大部分顧客早就見慣不怪了,還會對着他們客客氣氣的。
為了防止服務員和顧客産生矛盾,以前國營飯店還會貼上标語,寫着:不打罵顧客呢。
羅以嬌取出票和錢點餐:“兩碗面條,兩個包子。”她沒有問羅珍,直接點了餐。
羅珍連忙說道:“我吃過了的。”
羅以嬌朝她暼了瞥:“你就吃了一碗粥,沒餓啊。”
...粥不頂餓,走到鎮上其實就消化完了。
不過羅珍早就習慣了,村裡人都是這樣過來的,早上吃點東西墊一墊,等趕完集後回去再吃,他們一年都掙不了幾個錢,一分一厘都十分看重,買東西都猶豫再三,更舍不得掏那幾毛錢來國營飯店吃一回早飯了。
羅以嬌大方,羅珍心裡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