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珍跟二嫂梁娟的反應差不多。
這些人跟村裡的叔嬸們一樣,對她放棄城裡工人同志的身份,跑回村裡好奇,隻是跟她不熟,不好張口問。
羅以嬌朝羅珍看去。
羅珍眼神閃躲,不敢看她。
...
她們已經走了半個小時,再走上二十分鐘左右就到村裡了,羅以嬌走累了,找了個路邊草多的地,一屁股坐下,準備休息一會,羅珍磨蹭着過來坐下。
羅以嬌偏過頭,主動說起:“我知道他們什麼意思,你們不好奇啊?”
她先說起這個話題。
羅珍小心觑了她一眼,嘀咕着:“肯定好奇啊。”
好奇是好奇,羅以嬌沒回村前,知道消息的人家裡就議論過,大伯家嘴嚴,連他們兩家這種關系都沒透露點口風,對外,大伯家一直說的是,羅以嬌“回村裡住幾個月”。
住幾個月,早晚是要回去的。
她媽猜測,羅以嬌可能定婚了,趁結婚之前回村住一住,回城結婚後就進廠,現在不是工人同志,回去以後就是了。她還給他們舉例,就像村裡的女孩子在嫁人之前,家裡都不會給她們安排多的活,讓她們在家裡捂下膚色,享下清福。
她還笑話村裡那些說羅以嬌“傻”的嬸子們,一口斷定,羅以嬌不傻。
村裡人沒見過兩個工人同志,覺得工人同志金貴,恨不得早早把“工人同志”這個身份背在身上,但羅以嬌本來就是城裡來的,他們看重的,别人不一定看重。
羅珍覺得她媽的話有些道理。
羅以嬌一聽定婚,急忙否認:“我沒有啊,我還是單身女同志呢。”
按以後的話說,她這叫“單身貴族”。
現在結婚都早,羅以嬌也不意外别人想到這上頭去,除了前些年下鄉耽誤了的知青,年輕的女同志在二十左右都會相親,準備結婚。
二姐羅靜芳比她大兩歲,也是過了二十以後經廠裡領導介紹撮合的,現在已經定婚了。
那就是她媽猜錯了,羅珍問:“那你過幾個月要回去嗎?”
羅以嬌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再說吧。”
她實話實說,回村這一個星期時間,除了隔壁鄰居擾民這一條,總體來說還是讓人滿意的。但話不能說死,幾個月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羅以嬌還想多坐一會,但太陽太大,久了皮膚都開始發燙,她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苦着臉:“太陽大了,我們回去吧。”
“行。”羅珍麻利的背上背簍。
她們加快了腳程,走了十來分鐘就到村裡了,進了村,兩個人就分開了,約好了過兩天羅珍來家裡找她玩。羅以嬌提着尼龍口袋往大伯家裡走,她要把在鎮上買的包子分一分,下午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羅永德一家還在地裡,她進門的時候,梁娟圍着圍裙正準備燒飯。
羅以嬌把袋子放下:“二嫂,做飯呢。”
梁娟看見她,擡眼笑道:“嬌嬌來了。”目光落在地上,梁娟一愣:“你這是去哪兒了呀?”
羅以嬌從鎮上走回來,路程也不短,小臉都被熱紅了,她抹了汗,彎腰從袋子裡把包子拿出來,說道:“我跟着羅珍去趕集了,順便買了幾個包子回來,你把包子熱一熱。”
梁娟連忙去竈房給她端了碗水,一大早燒的水,晾了幾個小時,已經涼了,出門幹活回來喝正好。
羅以嬌正有點渴,接過來一口氣喝了半碗,心裡的燥熱才消了點。
她擦擦嘴:“謝謝二嫂。”
梁娟說道:“這有什麼,這包子你帶回去吃,鎮上離得遠,你走一趟也不容易。”
她把桌上的包子要遞給羅以嬌,羅以嬌側了側身,換了個說辭:“二嫂,這是我孝順爺奶的,你總不能連他們的也不收吧。”
羅以嬌拿兩個老的當擋箭牌,梁娟就不好拒絕了。
晚輩孝敬長輩,天經地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