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你的小箱子,拿着車票,不遠萬裡地去聽客戶的唠叨,本來以為老師可以不接受這樣的虐待,但一切都是小衛太天真了。
當腳踩到車站地面的一刹那,小衛擡起手朝着武州的天空比了個中指,順便向遠在江戶的假發吐了口口水……
滾呐,需要年過六十的老奶奶提着行李箱坐火車出差去幹活,簡直就是虐待老人嘛,她要申請勞動仲裁,她要申請勞動仲裁!
“實在是不好意思,讓您從那麼遠的地方來這裡,實在是不好意思。”桌對面的男人真誠地向小衛道歉,要不是小衛知道他是個實打實的罪犯可能還真的會被他騙過去。
桌上的茶已經冷了,茶梗從水面緩緩落下,纖細的手指時不時撥動着茶杯,水面泛起了漣漪,“哎呀,怎麼會呢,好久沒來鄉下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也是不錯的嘛……”
小衛話鋒一轉,紅色的嘴唇在燈光下泛着光,“不過,你怎麼保證在江戶交易是安全的,我可聽說幕府的那群走狗不好對付啊。”
那人笑了,是發自内心的自信,“隻要有我的未婚妻在,我藏場當馬就能保證這次交易的安全。”
“呵”小衛用手掩唇,被遮住的嘴唇沒有一絲笑意,她真讨厭這種人,将女人當做工具,沒臉沒皮,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氣都讓她覺得惡心,“那就沒事了,價錢還如之前說的那樣,不僅江戶,其他地方的我們也要。”
“好,天已經晚了,不如閣下今晚就在此休息?”
小衛拍了拍裙擺,站了起來,“不用了,我還行去田裡走走,在江戶待久了,還挺想念鄉下的。”
田野裡,綠色的水稻正在努力生長,螢火蟲在月光下尋找自己的伴侶,就像很多年前一樣。
很多年以前的月亮下,小衛坐在田埂上,氣鼓鼓地看着稻田。
“啊呀,我家還小衛不進去嗎?”穿着素衣的人在她身旁坐下,用手臂蹭了蹭她。
“哼……”小衛轉了個身,她不想看他,她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哈……”偷笑聲從耳邊傳來,小衛生氣地轉過頭去,“你還笑,你這是職場霸淩,是對我心靈的虐待!”
小衛的臉被氣得通紅,像極了樹上熟透的櫻桃,松陽情不自禁地伸手揉了揉,不出所料很軟,也不出所料被狠狠打了一下,啧,手臂好像斷了。
“小衛做的蛋糕很好吃呢,隻是不合孩子們的口味罷了。”松陽用另一隻尚且健全的手臂将小衛攬住,“那個蛋糕我可是都吃完了哦,銀時也吃完了。”
小衛斜眼看了他一眼,“真的?”
“真的。”
“呵,我就說嘛……”就是那群小鬼的品味低級,她用醋做的蛋糕明明就很好吃啊。
真可愛啊,松陽看着小衛洋洋得意的臉突然就想到了經常光顧村塾的那隻三花貓,狡黠、驕傲、可愛,讓人忍不住想逗逗她,親親她。
清晖撒向大地,如同月光一般的頭發被拿在手裡,吉田松陽輕輕吻了那縷頭發,像是對待人間至寶。
明明應該感覺不到的,但是女孩的心仿佛被輕輕撥動,又酸又脹,跳個不停。
绯紅爬上女孩白淨的臉頰,她對這種橋段熟悉而又陌生,她不知道該怎麼做,生硬地将頭埋入那人的胸膛,她不想看他,她現在一定紅得和蘋果一樣。
月亮悄悄閉上眼,哎呀,好害羞啊……
“閣下要進去坐坐嗎?”回憶被打斷,來人是一個淺褐色頭發的姑娘,臉色蒼白,身體瘦削,讓人舍不得對她說重話。
“好呀……”
這是一個小而靜的庭院,就像鄉下任何一個庭院一樣,“你叫什麼名字?”小衛和這個姑娘回了家,不知道為什麼,小衛挺喜歡這個姑娘。
“沖田三葉,請多指教。”三葉笑得很溫柔,讓小衛想到了江華的笑臉……人老了就會想到以前嗎,但是按照阿爾塔納的壽命來說她隻能算是個寶寶。
小衛和她一起坐在廊下,廊外是皎潔的月光,“你就這樣把陌生人領回家,不怕出意外嗎?”
三葉看着黑色的天空,紅色的眼睛裡有輪漂亮的月亮,“怕啊,但是我太寂寞了,而且小衛看起來就像是個好人呀。”
“啧”小衛拼命壓下嘴角,“算你有眼光……”
鄉下的夜晚很安靜,蟲兒的鳴叫壓過了女孩們的夜談,時間一點點流逝,西行到天邊的月亮,溫柔地等待太陽的來臨。
好久不見的故人,走到門口,伸出的手遲遲不敢向前,那扇門後的眼睛是怎樣的,見面後的話語是怎樣的,他都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