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嗎,是你嗎,銀發武士,是你把我的月亮接走了嗎,她馬上就要圓滿了,她馬上就要皎潔無暇了,為什麼,為什麼,求求你告訴我她在哪裡,把她給我,把她還給我,求求你把她給我!
地雷亞腦中緊繃的弦早已斷裂,他現在隻是憑借着本能反應行動,銀時的默不作聲為他的瘋狂添了把火,“不還給我嗎,呵,是嗎?”
蛛絲在月光下閃爍,像是上好的絲綢,但是沒有人會懷疑它的殺傷力。
真可怕啊,小衛讨厭蜘蛛,她讨厭這種惡心的蟲子,細長的腿和臃腫的身體,沒有一寸是協調的,像是邪神制造的生物,“咦,”越想越惡心,小衛打算看看月亮洗洗眼睛……
月亮很美麗,五官精緻,膚色白皙,是個标準的美人,不過她的氣質是那麼獨特,清冷但足夠溫柔,脆弱但足夠堅韌,多種矛盾的氣質在她的身上結合,“喂喂,小月亮下面那個是你的老師嘛?”
小衛在月詠耳邊輕聲問,輕微的風吹動了月詠耳邊的碎發,拉回了她的神智。
老師嘛?
是的,地雷亞是她的老師,會教導她的老師,會照顧她的老師,會守護她的老師,她走到今天,是為了守護日輪,但也是因為想要成為像老師那樣強大的能夠守護他人的人……
但是現在,世界好像給她開了個玩笑,守護者變成了狩獵的野獸,之前的回憶仿佛成了夢中的幻想,這太可笑了。
“很辛苦吧?”小衛的手放在月詠的頭發上,“有這樣不坦率的老師,做這樣的人的弟子會很辛苦吧?”
辛苦嗎?月詠的眼睛裡倒映出銀時與地雷亞厮殺的場景,這下面不是蜘蛛對上獵物,而是兩隻狼蛛在争鬥,年邁的那隻應該是第一次遇見如此強健的對手,漸漸落入下風。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這種為了一處歸屬連夥伴都下不去手的人會有這樣的力量,我可是舍棄了一切啊!”像是老舊的風箱響起,地雷亞向敵人控訴這命運的不公,他不能明白,不能明白現實為什麼是這樣的。
為什麼呢?因為他隻是個膽小鬼而已,“他隻是逃避了自己應該擔負的責任,因為害怕而去逃避,根本不是什麼舍棄,他因為害怕孤獨所以拒絕享受他人的陪伴,真是個懦弱的人,真是無能啊。”小衛從袖中掏出了煙槍,“呼,小月亮,你很亮啊……”
月詠回頭,眼裡閃着水光,小衛看着這雙漂亮的眼睛,“你比你的老師堅強多了,看今天的月亮啊,多麼漂亮啊。”
小衛帶着月詠跳了下去,銀時與地雷亞還在對峙,“月詠啊,這種家夥根本稱不上老師啊,因為……”
“他根本就沒有背負徒弟這種重擔的肩膀啊!”
“你根本就沒有背負徒弟這種重擔的肩膀啊!”
小衛與銀時的聲音在空曠的屋内回蕩,房梁上的蜘蛛從網上落下,地雷亞倒在地上……
“走吧,今天要一起喝酒嗎,我還沒有喝過月詠倒的酒呢”小衛拍了拍銀時和月詠的肩膀,而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地雷亞暴起,想進行最後一搏……
刻有梅花印記的煙□□穿他的咽喉,因為角度特殊與煙槍并沒有拔出,他沒有立刻喪命。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地雷亞艱難地看向小衛,眼裡滿是控訴與絕望,他的計劃于此刻完全破滅,他後半生所做的努力全部白費,就算此刻立即死去他也不會安息,他的靈魂會在這人間遊蕩,會找不到回黃泉的路,伊邪娜美的懷抱不會有他的位置。
為什麼呢?
小衛把月詠手裡的苦無一點點扣了出來,那枚黑色的苦無在小衛的手掌裡靜靜躺着,就像是一頭陷入沉睡的怪獸,“我不會讓一個孩子在我的眼前做下會使自己後悔一生的事情,那太殘忍了。”苦無被扔了出去,劃破了夜色。
披着夜色而來的忍者接住了那枚苦無,如同貓兒一般輕巧的腳步踏足了這殘破的蜘蛛巢穴,“鸢田段藏”,地雷亞的故事由這個名字被引了出來,那是一段極其老套的故事……
小衛走到了角落裡,聽着地雷亞忏悔,聽着那段痛苦的往事從他的嘴裡說出,家破人亡的他帶着妹妹相依為命,他拼命想要守護妹妹,但是妹妹還是死去了,甚至是為了保護他而死去……
他開始畏懼得到,因為隻要沒有得到就不會有失去,他做的很好,直到他遇見了小小的想要保護吉原保護日輪的月詠,看着那張與妹妹相似的臉,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保護她,他想要保護她,所以不想讓她有依靠,不想讓她得到親密關系,因為有得到就會有失去,隻要沒有得到就不會失去,就不會有痛苦,這是他作為老師想要傳授給學生東西……
但是他看見月詠有了夥伴,得到了歸處,他開始害怕,害怕這孩子受到傷害,害怕這孩子離他遠去。
所以朋友們,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他的學生,為了挽留他的學生。
“啧,真好笑”白色的煙霧為昏暗的房間增添了一絲鬼氣,小衛靠着牆嘴角噙着一絲笑,她知道地雷亞是個可憐人,但是她對他可憐不起來,他犯的錯太大了,可能其他人的關注點都在他對師徒關系的迷茫上,在他可憐的身世上,可小衛的注意點卻在那一包包被賣出去的小白粉上,她讨厭那種東西,它會輕易毀了一個人或者一個家,這是小衛所不能容忍的,所以對于這種人小衛不會浪費她珍貴的感情。
屋外的月亮很好,像是一顆流光溢彩的珍珠懸于黑色天鵝絨中。
對不起,用珍珠去比今晚的月亮是侮辱了它,今夜的月亮無與倫比……
“好輕啊……”月詠架着那個在她記憶裡無比高大的男人走進了月色,她幾乎不敢相信如今她可以輕易地将師父背起,她可以分擔師父的重擔了,“請讓我分擔你的重擔吧,師父。”
銀時和服部全藏看着這對師徒感慨良多“師父的責任是承擔弟子的重擔,弟子的責任就是好好成長,背起師父……”
“哎呀呀,小銀真是這麼想的嘛?”來自牆角的不明白色物體一個飛撲撲到了銀時身上,“老師今天可是幹了很多活呢,把老師背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