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牧城又有異動了,哄得容情開懷之後,話題一轉:“看你現在恢複得大好,我也就放心了。”
容情向來愛逞能:“我什麼時候都挺好,不需要多擔心的。”
然而谷牧城想強調的不是擔心,而是其他:“我手頭還有些旁的事需要處理。你在客棧休息着,我暫時離開一會兒,稍晚些再回來找你。”
容情不疑有它:“好好好,你快去吧。”
蘇時傾又是一聲輕歎,為容情的色令智昏發愁——這旦東城若非故鄉舊地,谷牧城怎麼可能會有要緊的當地事務需要及時處理?
再結合執音的情報,蘇時傾合理推斷:谷牧城一定是要去解決堕仙樓的狼藉後事。
越想越可疑,蘇時傾沒有猶豫,當即點額離魂、令元神出竅,秘密跟蹤谷牧城的行迹而去。
離遠了奢華客棧之後,谷牧城便開始疾行,暴露了點點不為人知的心焦。但即使着急着,他仍沒忘記作虛掩,提防身後可能的跟蹤的人。
谷牧城在每道街口的拐角處,施展短暫瞬移的術法,頻繁地更改着路徑。好在蘇時傾盯得很死,沒有讓目标逃出他的視線。
此前的懷疑可以說還沒有根據,但自打谷牧城施術的那一刻起,他暗不見光的身份便被印證得七七八八了。
偷偷摸摸的動作還不隻是一重。谷牧城本想不招眼,所以邊趕路的時候,邊脫去了紅衣外袍,用底下着的銀絲繡龍玄衣晃晃為身份打掩護。
殊不知,龍紋才真正暴露了狼子野心。
恐怕真實身份,不隻是堕仙樓樓主,還暗和章王府中人有往來吧?
蘇時傾心沉了,先替容情體會到了被背叛的失望。
谷牧城兜兜轉轉繞行,最終目的地果然還是堕仙樓總舵。跨步進門的一霎,幸存的密探賊子便向他報告道:“樓主,左右護法相繼隕故,請再行示下,可要即刻反攻?”
谷牧城變得陰恻恻,再不見明朗潇灑:“廢物。學了那麼多術法,竟然連剛入江湖的愣頭青都敵不過。”
不會陰奉陽委,密探爪牙莽着膽子盡說蘇時傾厲害:“那人看着不像愣頭青,也有術法和法器傍身呢……”
卻意外地激怒了谷牧城,谷牧城對着密探爪牙的脖子隔空就是索命一爪!直要了自己忠心屬下的命!
密探爪牙沒能活到下一刻鐘。
已經沒有人在聽谷牧城的話了,可恨的這堕仙樓樓主還在喃喃自語:“沒事,不打緊。一個兩個終究脫不出我的掌心,再厲害的人也會成為堕仙晉升的台階。”
野心滿滿催生狠意,侵蝕了谷牧城尋常時候的親和力。
畫皮之下,露出森然骷髅相。
谷牧城回到堕仙樓總舵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懲戒屬下。他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
繼續疾步,朝正中央主殿的所在趕過去。
本來想推門進去,但看到門口沒有被動的痕迹,突然又止了行作。大抵是确認了主殿此前沒有外人闖入,谷牧城放下心來。
面上閃過厭恨,棄置想進主殿的念頭,他再又轉身離去。
這主殿裡,一定有很重要的人事,所以才會令谷牧城千百遮掩,冒着風險回來确認。
會是什麼呢?
蘇時傾實在介意,很迫切地想知道谷牧城的秘密。
忘記了早前路過時冼夏透露過的危機,蘇時傾沖動地就單憑神息朝主殿蠻撞而去。
“嗉!”
現世不過一陣森森陰風,但看不見的波動卻已經将蘇時傾的神息震回了客棧的本體内。
駭然地睜開眼,胸腹四肢無處不痛。
執音不知道什麼時候進屋裡來了,一直守着蘇時傾出竅離魂的身體。見他醒來,也不纏問方才發生了什麼。
“你怎麼還在這——唔哇——”蘇時傾着急說話,結果大口大口的腹血嘔湧吐出。
執音不躲不閃,甚至伸出手接住了蘇時傾吐出的血。
蘇時傾已缺力,卻仍拿着帕布去擦執音本不該沾上的污血。
輪到蘇時傾着急了,向執音虔虔求助:
“幫幫我,幫幫容情。”
“我必須在容情情根深種之前、在谷牧城籌謀的陰計得逞之前——”
“盡可能委婉地告訴容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