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眉頭略平,威嚴霸氣的臉上棱角分明,他輕叩手指低垂的眼掀起,看了一眼左側的人緩緩說道:“既如此,就别再打擾君兄,過後随我離開,修真盛會結束便随我一起回娑嶺城。”
莫子夜擡眼看去,敏銳的感覺司景看似在跟她說話,實際對話者另有其人。
她恭敬的應到是,頭部微斜,果然聽見司景右方有一墨色錦袍的人開口說話:“我竟是不知,你家中還有這樣的姐妹。”
那人冷冽的聲線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分明語氣平靜卻無端的帶着絲冷意,就連架在肩膀上的赤烏劍都抖了抖。
莫子夜視線帶着收斂直視過去,見那人隐在亭蔭中的側臉如玉瑩白,下颌鋒利,乍看如寶劍收鞘,冷厲卻不畢露。
似乎是發現了莫子夜的注視,那張臉的主人旋即扭頭,刀削斧刻般冷峻的面孔,劍眉淩厲,薄唇緊抿,銳利的眼光似有實質的寒意射來。
莫子夜猛地一驚,心中一震,記憶中的另一張臉于此人漸漸重合。她死死的盯着那人的臉,眼中隻剩下那張冷峻的面孔,再也看不見其它。
一股寒意爬上後背,發軟的膝蓋讓她支撐不住,頭暈目眩中四肢忽的虛弱下來,全身不受控制的微抖,心髒處砰砰的跳動抨擊着耳膜,再也聽不見其它。
恍惚之間莫子夜看到自己腹部插着一把劍,劇痛席卷全身,瀕臨死亡的窒息淹沒了她,一種無奈不甘的認命中,她失去最後一絲力氣掉進漆黑的池中。
莫子夜下意識的捏緊手中的赤烏劍,咯咯咯的聲響在骨節和劍鞘溢出,手指越收越緊時,直到劍身扭動,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
理智回爐的刹那,莫子夜猛地盯着收鞘的赤烏劍喉嚨發緊,自嘲的想到她為何覺得赤烏劍會熟悉。
就是這把劍刺穿她的腹部,那劇烈的疼痛刻入骨髓,劍柄上的那隻手清晰仿若昨日。
僵硬的胳膊被人用力的扯了扯,耳邊響起李沐不滿中帶着擔憂的輕語:“莫子夜,我在跟你說話呐,你究竟在想些什麼?為何如此不理會人。”
李沐探究的扯着莫子夜骨瘦如柴的胳膊,心中疑窦叢生,眼珠子一轉悄聲問道:“你是不願離開?”
他以為自己猜到了莫子夜的心事,瞬間來了精神,小聲催促道:“那快拒絕,快拒絕,拒絕啊!”
莫子夜抽出胳膊,正了正被扯歪的帷帽,掃過周圍,感覺大家的注意力有意無意的都留在她身上。
她推開做賊一樣佝偻着背的李沐,透過黑色的帷幔看着他那張熟悉的臉,心裡升起難言的複雜,好像今天才看清他的長相,隻是明明很熟悉,為何卻如此陌生。
莫子夜垂下胳膊,雙手下意識的交疊在腹部,怔怔的盯着李沐一張一合說話的嘴,壓下心中莫名的情緒說到:“不,我隻是記起想到一些事情,一時走了神。”
李沐失望的噢了一聲,再開口時語氣帶有兩分嗔怪:“莫子夜,你明明姓莫,怎麼叫司景,嗯……司景前輩哥哥?說!你是不是瞞着我很多東西……”
莫子夜嘴裡含着苦澀,舒出一口氣輕笑反問道:“彼此彼此,你又何嘗不是,穆兄……”
“司景,你這妹妹看起來頗有趣,赤手空拳打散劍意,雖築基期,體格堪比是大成體修,倒是稀罕的緊,假以時日天驕榜必有一席之地啊!”
說話的男子面冠如玉恰如清風明月,一雙眼含着笑意,隻是不達眼底。
他手握一串木質珠鍊,随手撥弄着一顆顆綠色的木珠,若有所指的繼續說道:“卻是不知這位妹妹是來自煙靈宗,還是你司家。”
男子的話瞬時間挑起衆人的興趣,有人好奇有人疑惑,反倒是司景對面一藍衣錦緞的女子劍眉輕挑,嘴角緊繃似笑非笑的嗤聲說道:“想問什麼直說,何必拐彎抹角,虛僞。”
“端木和!請注意你的措辭,我家公子修養上佳,才不會似你,整日陰陽怪氣。”
身着藍衣錦緞的端木和昂首微斜,勾起一抹冷笑,臉上的肌肉牽起顴骨處的一條細細的疤痕,那疤痕皺起,不顯醜陋反而增添了英氣。
她看了眼說話的人,高高紮起的馬尾滑落肩膀,垂在背後,眸光鋒利如刃直視面冠如玉的男子說道:“葉無岚,你的狗跟你一樣,修養上佳。”
“你!你……”
葉無岚身後的女子臉色漲紅,一雙杏眼怒張,憤怒的看着端木和還要争辯,卻被一隻手攔住,隻好憤憤閉嘴。
葉無岚收回阻攔的手掌,笑意不變,微彎的眸中寒光一閃,在别人察覺不到時瞬間恢複平靜。
他唇角弧度分毫未變,修長的指尖無意識加快了撥弄木珠的速度,歎息搖頭說道:“家仆耿直,若有冒犯端木道友,還請看她年幼包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