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和下颌微擡,譏笑道:“我若不包容,豈不是小肚雞腸,自降身份同一仆從斤斤計較。”
葉無岚手裡拎着木珠溫和的微笑道:“道友此言聽來是不再計較,若雪……還不去謝過端木道友。”
名叫若雪的侍從早已收斂怒容,她姿态輕盈的走出來,柔柔笑着行禮說道:“端木前輩,晚輩心直口快,得罪之處多謝您的包含。”說完也不管端木和什麼臉色,轉身回到葉無岚身後。
轉眼功夫看了一場大戲,莫子夜縮在台階下被李沐碰了碰肩膀,她明白李沐什麼意思,隻是到底不好在一群金丹眼皮子底下嘀嘀咕咕,隻好拍開挪過來的肩膀,索性就裝作什麼也沒發生。
莫子夜這邊再擡頭之際,端木和早已諷刺一笑不再言語,現場一時靜默,在坐的其它六及其身後的侍從皆是做無事狀,眼觀鼻鼻觀心。
沉默中冷冽的聲音再度響起,此處的主人君穆起身離座,負手而立背對涼亭内下了逐客令:“事既已定,諸位現在可以離開了。”
最角落裡身着紅色錦袍,面貌青年模樣兒的大能嘿了一聲,不滿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譴責道:“風息君澤你還真是無情,把人召喚來,話剛說完就趕人。”
紅色錦袍青年說完,見君澤長身而立并不做理會,頓覺沒意思,重重的哼了一聲便離開。
接着端木和率先起身,對背身的君澤和左手邊的白衣女修微微點頭,一禮道别後離開了涼亭。
剩下幾人互相道别寒暄幾句後也紛紛離座,不消片刻,亭子裡隻剩下君澤和司景沒有動。
莫子夜虛掃了一眼身披墨色長袍挺拔如松的身影,按下心底不斷攀升的冷意垂頭想到:“風息君澤嗎?跟風息閣有關……”。
傳言風息閣背後的風息一族天生有血脈神通,隻是近千年沒有覺醒者,現在空有風息名号,神通早已失傳。
莫子夜把眼光放空,不讓别人發現她的異常,把注意力放在垂下的帷幔上,全神貫注的盯着随風飄搖的黑紗。
人皆走完,長輩又不吭氣,李沐不耐煩的用腳尖碾地,一株長在地磚縫隙裡的小草被他腳尖碾碎,直到翠色的草汁染綠地闆,複又仰頭翻了個白眼。
司景指尖輕點桌面,整個人向後靠去,低沉緩慢的聲音傳出亭子,“你就是君悅跟穆淩風的兒子穆離?”
莫子夜聽着司景口中三個陌生的名字,側身去看,果見李沐一個激靈回神應到,“是的司景前輩,晚輩正是穆離。”
司景颔首低眉輕嗯一聲,仿佛陷入某種回憶,似感歎的說道:“轉眼你已經這般大人,君悅去世亦二十多年,這些年受苦了。”
真實身份叫穆離的李沐臉色一疆,他低下頭,看着腳下地闆上染綠的那片狼藉,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低低的回了一句:“還好……”
司景離座而起走下台階,身後的青衣侍從也跟着下來,兩人走出亭子站定。
司景威嚴霸氣的臉上逐漸有了柔和,他拍拍李沐的肩膀以做安慰,手腕翻轉間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截樹枝。
樹枝漆黑光滑小臂粗半尺長,沒有樹皮存在,中間部位生有寸大的節,節上兩片嫩綠的芽散發着生機。
司景把那截樹枝遞給李沐,眼睑微放沉目定視手中,擡眼說到:“初次見面此物就做見面禮贈你,也謝你瓊島之外的出手相助。進階之時攜帶可保護你免受心魔騷擾。”
李沐看着遞過來的黑色樹枝,沉甸甸的心緒瞬間被震驚取代,他遲疑的問道:“司景前輩,此物可是安神木……”
見司景點頭後,李沐一反常态,收起平日的摳門市儈,馬上推辭說道:“安神木太過貴重,晚輩不能要,還請收回。”
“且不言莫道友幫我多次,單說我于她相伴而行多時,心中早已把她以友人相待。友人有難何以不幫。”
“再言,莫道友已經承諾謝我,前輩不必拿這般貴重之物。”
李沐說完瞟了一眼莫子夜,見她扭頭正看着自己,沖她得意一笑,龇着一口白牙問道:“莫子夜,小爺可是把你當做鐵哥們,還救你一命不圖重禮回報,對我好點知道嗎?”
莫子夜看着眼前呲牙咧嘴的李沐,有看着司景和他手中的安神木,一時心情更加複雜。
看來瓊島之外的事情已經傳遍,隻是不知司景的用意,拿出如此稀有之物替她了結救命之恩嗎……
莫子夜扭頭不去看李沐得意的笑,故意回嘴說道:“要我對你好,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