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舒羽恨死路砺了!
她活了二十四年,從來就沒有見過路砺這麼可恨的人!
錢舒羽閉眼狂摁眉心,但路砺剛才勸誡她的正經模樣卻又一次浮現在她眼前。
——“舒羽,我覺得你最近很累了,今天應該先好好休息。”
因此,錢舒羽又倏地睜開眼,感覺自己是真的有點魔怔了,不然她怎麼會,睜眼閉眼都是路砺說這句話時的神情!!
路砺可真是太可惡了!!
越想,錢舒羽就越覺得路砺該死,也越來越氣不過。
路砺說的這到底是什麼話啊!!
還有,路砺他是眼睛瞎了嗎?!他怎麼可以這麼曲解她的意思!!他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是為了報複她剛才在車上的下意識撇頭!!路硃說的果然沒錯!!路砺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睚眦必報的純種小心眼!!
哼!!
錢舒羽氣得狠狠錘了兩下浴缸。
收回手時,卻因動作幅度太大,将她泡澡前開的一瓶CA龍舌蘭酒給帶倒了……
琥珀色的酒液順着錢舒羽的肋骨流向浴缸時,也完全澆毀了錢舒羽想泡澡的心情。
錢舒羽裹着浴袍去衣帽間挑睡衣。
途徑卧室時,錢舒羽還特地用餘光瞄了一眼大床,——路砺不知道幹什麼去了,都快一個小時了,他竟然還沒回來!!
錢舒羽冷哼一聲,氣到又緊了緊身上的浴袍,二倍速去了衣帽間。
再出來。
錢舒羽睡前習慣,慣性先檢查手機上的信息。
打開微信,693條新的聊天記錄,路硃一個人就占了286條。
而且,路硃最新發來的兩條消息,不僅雷人,還好死不死地精準踩到了錢舒羽此時壞心情的源頭,在錢舒羽的雷區上突突發功。
【錢舒羽!!你不理我,不會是在忙着洞房花燭吧???!】
【我真受不了了,我要瘋了,我一想到你們在那個,我就好想死怎麼辦……】
錢舒羽面無表情回路硃消息。
可是手機系統自帶的鍵盤聲效卻好像是感知到了錢舒羽的情緒一樣,那滴滴啪啪還帶有節奏感的狂躁聲音,剛好恰如其分地表達了錢舒羽此刻的情緒。
【沒那個,你可以先複活了。】
路硃秒回,又很不解,【???不是新婚之夜嗎,為什麼不那個。】
錢舒羽懶得再往上翻路硃先前發的消息,就給路硃彈了一個語音邀請。
路硃秒接電話,第一句話就是對錢舒羽的控訴,每一個字,都是強有力的,“你!怎!麼!可!以!背!叛!我!”
坦白講。
錢舒羽在路硃來找她之前,确實是忘了,她和路砺之間,還有路硃這一層複雜的關系。
不過現在,她和路砺的婚姻關系已經确定,她也被迫跟路砺簽了不能随便再提離婚的不平等條約。
所以,她這會兒也是窮途末路了,沒有辦法,就隻能用舌燦蓮花地安撫路硃,說她和路砺的婚姻,其實是搭上自己後半生的潛伏才對。
路硃迷惑了,半信半疑。
逼得錢舒羽不得不笃定,倒打一耙地控訴路硃,說,她怎麼可以這麼不知好歹。
路硃無語。
好在,路硃本來也不是真的讨厭路砺。
大部分時候,路硃對路砺的吐槽,都隻是因為替文庭晚感到不值當,剩下的小部分,則是路硃覺得自己活得太過憋屈,忍無可忍地發洩一下,比如上次,路硃和京正汽車約的采訪被取消,她交不了差,被領導削了個片甲不留的時候。
……
路硃假裝信了錢舒羽的邪,開始折磨錢舒羽。
——錢舒羽以前就不怎麼喜歡聽她講她們路家的那些事情,每次她傾訴欲極強的時候,錢舒羽都會打斷,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錢舒羽可是他們路家的内人了,路家的這些糟心事,錢舒羽是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
末了,路硃還叮囑錢舒羽,讓錢舒羽上點心,能幫着處理一件是一件。
錢舒羽聽得一個頭兩個大,開始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到最後,錢舒羽的瞌睡蟲來襲,更是無法自控地跟着哈欠的節奏閉眼小憩。
在新的一次,錢舒羽長達兩分鐘的沉默之後,路硃終于意識到,錢舒羽是真的睡着了。
路硃被迫停止傾訴,瞄了眼時間。
然後,她的瞳孔便因為震驚而縮小了一點。
——竟然,已經快一點了,而路砺,也很有路正鈞風範地,一點都不照顧妻子的感受,以至于,到現在,他都還沒有回房間。
頓時,路硃就很贊成了錢舒羽先前的信口開河,開始認同起了錢舒羽說的,她是在拿自己的後半生上演潛伏的說法。
到底是真姐妹。
想到這,路硃就很替錢舒羽捏把汗地,給錢舒羽補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同花小姐,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我的想法是,你要真受不了的話,就别用你的下半生演潛伏了,你怎麼說也是我們胡同的同花啊,就算離了婚,也不會愁嫁的[親親][親親]】
一小時後,路砺結束工作回房。
錢舒羽原本靠躺着的睡姿也在經過了這一小時的變幻以後,固定到了兩個枕頭下方的中間位置,蜷成了一個折疊的毛毛蟲姿勢。
路砺看不下去,去洗漱前,先大發善心地幫錢舒羽調整了睡姿。
好在錢舒羽也睡得很沉,一點兒沒有察覺到路砺對她的撈起又平放。
難得一見錢舒羽無風亦無雨的純白乖巧,路砺垂眸,多看了錢舒羽兩眼。
沒有化妝品的調色,錢舒羽素顔的皮膚更接近剝了殼的雞蛋質感,是白亮的,而且還細到一點兒也看不見臉上的毛孔。
在這一刻,路砺也不得不承認,錢舒羽确實是一樽精雕細刻出來的上好花瓶。
但再漂亮的花瓶,看久了都會眼花。
于是路砺起身,準備去洗漱。
未料一直安靜的錢舒羽在此時,突然哼唧了一聲。
路砺沒能走掉,回頭确認錢舒羽的狀态。
結果下一秒,錢舒羽就表現出了不需要路砺擔心的強勢,直接翻了個身,甩開了硌到她右肩的手機。
……
洗漱完回來,路砺熄燈睡覺。
但錢舒羽倒扣在床上的手機,卻一直很礙眼地,在路砺的眼側發散微光。
路砺擡手,解決錢舒羽先越雷池的手機。
然後,他就并非本意地,一眼将錢舒羽還亮着的聊天屏幕給看完了。
【錢舒羽!!你不理我,不會是在忙着洞房花燭吧???!】
【我真受不了了,我要瘋了,我一想到你們在那個,我就好想死怎麼辦……】
【沒那個,你可以先複活了。】
【???不是新婚之夜嗎,為什麼不那個。】
【視頻通話時長 03:42:19】
【同花小姐,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我的想法是,你要真受不了的話,就别用你的下半生演潛伏了,你怎麼說也是我們胡同的同花啊,就算離了婚,也不會愁嫁的[親親][親親]】
……
托錢舒羽的福,路砺現在對離婚兩個字比較敏感。
看見離婚兩個字,路砺就自動屏蔽了聊天頁面上的其他聊天内容,不耐煩地撩着眼皮,确認錢舒羽聊天對象的姓名。
錢舒羽給路硃的備注是小紅。
這個名字普通到提取不了一點有用信息,路砺就又往上翻了翻錢舒羽的聊天記錄。
路硃發給錢舒羽的消息大緻能分成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表達震驚,主要就是甩她和錢舒羽之前八卦路砺結婚對象時的聊天截圖,然後再不分青紅皂白地先入為主,笃定錢舒羽早就在悄悄和路砺談戀愛,說錢舒羽是叛徒;
到了第二部分,路硃的情緒就穩定多了,隻是還想不明白錢舒羽為什麼會和路砺結婚,就一邊自己猜測,一邊管錢舒羽要答案;
最後一趴的時候,路硃已然完全平靜了,開始從錢舒羽的角度出發,對錢舒羽講了路正鈞對她過家門而不入的事情很不滿,讓錢舒羽至少去看一次路正鈞。
路砺對錢舒羽的聊天記錄并不感興趣,屏滑的慢。
而路硃的第三部分消息就在洞房花燭的上一條,所以,路砺隻滑了一下,就看出來了,試圖破壞他家庭和諧的人是路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