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砺側頭瞥錢舒羽。
錢舒羽的睡相太差,就這麼會兒的功夫,她的右腳踝就懸空了。
路砺凝神兩秒。
而後,他在再次幫錢舒羽調整睡姿之前,先删除了路硃發給錢舒羽的最後一條信息,才新回了路硃一條,【我明天帶她回去。】
第二天,早晨八點半,路砺準點兒出門。
盛夏時節,李炎要清爽許多,白襯衫配一枚京正集團的金色徽章,恭正候在車身中間等待路砺。
上車前,路砺突然側頭,問李炎,“牡丹圖拿回來沒有?”
聞言,李炎微躬着的身子瞬間站直了,“拿回來了,除了牡丹圖,我還幫您給夫人的父親和姨伯準備了dynasty拍賣行流出的字畫和古玩。”
路砺應聲,語氣淡淡,“晚上要回路家,再準備一份夫人的東西。”
……
早上十一點,大太陽将落地窗外的針葉林都曬得透亮時,錢舒羽終于睡到自然醒來。
昨天,路砺在錢舒羽的慈善拍賣會豪擲千金,錢舒羽本人也陰差陽錯地在鏡頭前亮了相後,網友對錢舒羽的關注就多了不少。
網友裡面,有善意的,他們說錢舒羽愛情事業雙豐收,羨慕;有惡意的,他們則說錢舒羽靠男人。
如果網友光說錢舒羽靠男人其實也沒什麼。
因為世界上的男人太多了,沒有具體點名,就可以當流言處理,無人在意,但是,錢舒羽走這場活動的紅毯時,身邊是有男人的,還是金玉荃這個招搖孔雀男。
這些惡意的網友扒了半天的24号小哥,連李炎都沒扒出來,就更别說扒到路砺那裡去了。
由此,金玉荃就大撿便宜的,被諸多網友直接默認成為了錢舒羽的金主。
……
錢舒羽看完元阮給她發來的網友言論,氣得腦仁疼。
——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金玉荃那個靠倒賣文物起家的臭屌絲憑什麼當她錢舒羽的金主!
錢舒羽氣到手抖,上提的眼線多拉出了一個小點,像橫放的感歎号。
錢舒羽沉着臉看未接來電。
還沒找到金玉荃,錢舒羽的二姨葉蔚先給她打來了電話。
……
錢舒羽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她兩眼一閉,隻想一頭撞死。
挂了葉蔚的電話,錢舒羽一刻不停地往漾北胡同趕,準備回去受死。
在門口等了兩個小時的司機和保镖,一看見錢舒羽的冷臉,紛紛決定自保,不約而同地給李炎打去了電話。
但李炎一個電話也沒接到。
不是因為占線,而是因為李炎靜音了手機,正在路砺辦公室給路砺彙報部分網友對錢舒羽的極端評價。
聽完李炎的彙報,路砺問,“夫人呢?”
路砺的問話簡單。
要不是李炎跟了路砺這麼多年,他也不會知道路砺這話省下來的後半句是,“夫人知道這件事了嗎?”
李炎拿出手機,一看見保镖和司機同一時刻打進來的電話,就忙點進了微信。
果不其然,負責配合錢舒羽行程的司機正在申請和他共享位置。
李炎同意了司機的共享位置請求,确定了錢舒羽的目的地是漾北胡同後,捧着自己的手機,遞給了路砺。
路砺瞥一眼李炎放大的路線圖後,起身,吩咐李炎,“你現在就去拍物堂。”
李炎走後,路砺給錢舒羽打了個電話。
錢舒羽剛挂了錢潇天的電話,精疲力竭,語氣不爽,“幹嘛?”
路砺知道錢舒羽事出有因,心情未受錢舒羽影響,“你到哪了?”
錢舒羽煩心事一籮筐,一點都不想和路砺周旋,冷笑,“你想說什麼直說就好,别問這種你明明就知道答案的問題。”
路砺佩服錢舒羽的一點就着的戰鬥力,也笑了,“那你在胡同口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
聞言,錢舒羽頓時噤聲,安靜了。
這個時候,錢舒羽确實是需要路砺的。
因為金玉荃實在是太糟糕了。
錢舒羽自信,有了金玉荃這個人在前墊背,她和路砺的閃婚也能一次就糊弄過去,錢潇天不僅不會再追究她閃婚時的不矜持,還會感謝路砺在這時候拯救錢家的名聲于水深火熱之中。
……
錢舒羽在路砺的陪伴下回到錢家大院後,事情的發展走向果然也和她的預期大差不差。
路砺用他的字畫和談吐收買了錢潇天和錢潇文後,兩個人和路砺甚至還聊出了一種相見恨晚的架勢。
錢舒羽看不下去,拿着牡丹圖去找錢潇正,問錢潇正怎麼不開心。
錢潇正對錢舒羽閃婚的事情還是不滿的,哼一聲,闆着臉問,“你倆什麼時候認識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若隻說認識的話,那錢舒羽和路砺認識的也還挺久的。
錢舒羽一想,覺得自己還挺站得住腳,身闆都抻直了,笑,“高中畢業的時候認識的,我出國前不是回鵑城住了一段時間嘛,他那時候和他外公外婆一起,去看過外婆。”
錢舒羽眉眼含笑的樣子說服了錢潇正。
打從呂笙晴意外離世後,錢潇正這輩子的願望就隻剩下一個,那就是希望錢舒羽天天開心,想到這,錢潇正歎口氣,還是接過了錢舒羽手裡的牡丹圖。
晚上八點。
錢舒羽和路砺結束了在漾北胡同的應酬,一起回木京園。
一天都在花心思讨好長輩,錢舒羽是真累了,簡單淋個浴就裹着睡袍回卧室,趕着睡覺。
錢舒羽去衣帽間挑睡衣。
她看中一條睡裙,質感和款型都可以比肩成衣,很想要試穿。
但是,她想到她現在不是一個人睡覺,就有些猶豫,因為,以她這幾天對路砺的了解,她覺得,路砺如果看見她穿吊帶睡裙,有八成往上的概率會認為她是想勾引他。
如果這樣的話。
還是算了吧。
錢舒羽放棄,果斷挪手去拿旁邊櫃子的煙粉色家居服。
恰此時,衣帽間的門被推開。
路砺也穿着睡袍進來,發梢還是濕漉漉的。
錢舒羽一愣,下意識出口,“你怎麼在這?”
一聲哂笑,就是路砺對錢舒羽廢話的回應。
路砺繞過錢舒羽,就近取了一套睡衣,先脫掉浴袍換了。
出去的時候,路砺不知出于何種意圖,還幫了已經僵成木頭人的錢舒羽一把,——取下了那條,錢舒羽很想穿的裙子。
這時候,錢舒羽又突然覺得手上搭着的這條裙子,有點兒燙手了。
五分鐘後。
結束了一番猶疑的錢舒羽,還是将路砺取下來的那條裙子放了回去,穿了那套煙粉色的家居服。
出衣帽間的時候,錢舒羽以為路砺在卧室,還特地清了清嗓子,小天鵝一樣,氣勢與優雅并存地走了出來。
結果,路砺并不在外面。
……
好吧。
虛驚一場的錢舒羽拉了燈,決定專心睡眠。
但錢舒羽在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身側有人的鼻息。
錢舒羽不敢睜眼,隻能吸吸鼻子嗅味道。
而路砺在聽見錢舒羽小心試探的聲音後,原本打消了的念頭又起來了。
房裡隻拉了紗簾。
朦胧月光之下,路砺傾身,解開錢舒羽家居服的第一顆扣子時,意味深長道,“裙子更襯你,下次記得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