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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杏花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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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舒羽收到元阮發來的視頻。

視頻裡,金玉荃和章沛俞在元阮家的高爾夫俱樂部,金玉荃還是那樣,他一如既往的能裝逼,在起勢抻腰揮杆的一套連貫動作結束以後,小球咕噜咕噜地,成功避開了球洞,滾向了旁邊的小水溝。

……

在這樣丢臉的時刻,金玉荃面上卻一點異色也沒有的反其道而行之,——他用杆扒了兩下草皮後,狠狠抻了一把草面,大罵,“這草皮跟他媽皮筋似的難呲溜,真晦氣。”

話畢,金玉荃還把球杆和手套都扔進了湖心裡,砸出了兩個小水花。

連着兩次丢臉後,金玉荃乘電瓶車離開球場。

視頻的拍攝視角也跟着發生轉換,從遠處,變成了電瓶車右側鏡上的路況儀視角。

章沛俞戴着遮陽帽,錢舒羽看不太清她的正臉,不過從她講話的語氣和聲調裡,能聽出很濃重的讨好意味。

錢舒羽耐着性子沒拉進度條。

視頻裡面。

兩人又一起吐槽過一陣球場的草皮後,金玉荃的自尊心也被章沛俞的馬屁安撫好,臉色好起來,伸手攬過了章沛俞的肩,舒坦地笑了笑,說,“違約金收到了吧。”

違約金三個字讓錢舒羽瞬間打起精神,不由得想起了白可可适才剛說過的,原定的misona模特走紅,給他們退來了違約金的事情。

涉及到公事,錢舒羽坐正了,視線變得專注。

小屏幕裡的畫面在繼續。

章沛俞笑聲嬌憨,事無巨細回答金玉荃,“收到了,昨晚收到的,今天一早,劉姐也幫忙轉交了。”

“那就好,”金玉荃滿意了,捏了捏章沛俞的手,給予肯定,“你這麼漂亮,這麼聰明,又炙手可熱,對那些不識擡舉,沒給你應有待遇的甲方,你不慣他們,給他們點顔色看看,絕對是最正确的決定。”

“……”

錢舒羽雞皮疙瘩起一身,控制不住地咧了咧嘴。

而視頻裡的章沛俞這會兒,也不知是被金玉荃吹飄了,還是她本身就有人品上的欠缺,——她竟然,在聽了金玉荃的話後,深有共感地吐槽起了從未謀面的錢舒羽。

“玉荃哥說笑了,我哪能給甲方顔色看啊,我這撐死了也就是個飛蛾撲火的反抗,”說着,章沛俞還無愧演員身份地,先心酸,後開朗地笑了兩下才繼續道,“你不在我們圈子裡,你不知道,trend的舒羽編輯,她能讓我拍内頁,就已經是高看我了,我聽圈裡前輩說,她好像是坎伯韋爾畢業的高材生,對時尚,對設計,她的見解自成一脈,我們俗人理解不了,自然就更上不了她那每一期,都堪比藝術品的高級封面了。”

這段兒給錢舒羽看得眉心直跳。

她的心跳頻次,也因為開始憤怒而變高了些。

同時,手機的擴音口沒帶停地,又冒出了金玉荃很不屑的笑聲,“什麼高級封面,真高級的東西,會擺在報刊亭,還賣五十塊一本?”

錢舒羽氣笑了。

好在視頻裡面,章沛俞也沒有接金玉荃的這一句話。

不過,金玉荃說這句話,最主要的目的也隻是為了出他因為錢舒羽,在路砺那裡受過的氣而已,本來也是不指望章沛俞能接他這句話的。

所以,章沛俞不接話,金玉荃就更自在地,随着自己的心意說出了他那酸味沖天的下句,“她不過就是自诩藝術家,在裝清高罷了,有什麼大不了的,還不是要陪男人睡覺。”

視頻看到這裡,錢舒羽的怒氣值再度飙升一個度,想着後面一定要找機會,扒了金玉荃的皮,再抽了金玉荃的筋去喂狗。

隻是錢舒羽的這想法還沒來得及深想落實,下一秒,章沛俞又親自讓錢舒羽見識了什麼叫“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章沛俞,——她講出來的話,更是純純針對她錢舒羽的,惡意滿滿。

“不會吧?”

章沛俞佯作吃驚兩秒。

再講話時,更是綠茶範兒十足,“我看舒羽編輯經手的封面,确實每一個都像藝術品一樣高級,是我淺薄的見識無法欣賞的,怎麼會是自诩藝術家呢,至少,我也覺得,她是藝術家啦。”

金玉荃聞言,應該也是覺得章沛俞可愛極了的,當即就拉高了章沛俞的帽檐,親了章沛俞一口,“你連藝術是什麼都不懂,倒還說起藝術家的事兒來了。”

章沛俞發出一聲嬌嬌的嘤咛。

随着這聲嘤咛的結束,章沛俞又脆脆地笑開了,聲音還嬌滴滴地,開始跟金玉荃撒嬌,“呐,藝術家都可以不懂藝術呢,那我又沒有自诩藝術家什麼的,我就隻是跟你,随便聊聊藝術也不行嘛。”

接下來的畫面,可能是太辣眼睛了,元阮已經自行截斷了。

但是錢舒羽已經受了重傷。

所以,即使視頻結束了,她也是一下緩不過來的,連續眨了兩次眼睛。

元阮發給錢舒羽這個視頻的初心是好的。

她是想提醒錢舒羽,讓錢舒羽别把這樣的小人不當回事,希望錢舒羽能做到,無論章沛俞是隻火這一段時間,還是一輩子,錢舒羽都能不動如山地,自發屏蔽章沛俞這個人。

當然,錢舒羽要是有本事,能直接斷了章沛俞往後在時尚圈的路,讓兩人永遠沒有相見的機會,那就更是再好不過了。

錢舒羽看完視頻後的想法,也和元阮的初心一緻。

畢竟trend這邊要封殺章沛俞,她隻需要給黃維說一聲就行,簡單得很。

唯一有點棘手的就是,現在的現實,的确是像金玉荃說的那樣,是章沛俞先給了錢舒羽一點小小的顔色,直接支付了trend的違約金。

明确這筆違約金就是沖着打自己的臉來的後,錢舒羽再看工作群裡,同事們說要将這筆違約金變作下次活動經費的消息讨論,就變得無比的生氣,想,——章沛俞到底是什麼鬼?哪來的大臉敢給她顔色看?她想上trend的封面,為什麼不先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到底配不配?

錢舒羽承認,她在選擇trend的cover時,确實很能卡人。

甚至有時候,贊助品牌把自己合作的人推到她這裡,她也能把人給品牌打回去,挑她覺得合适的。

但她不是無緣無故卡人的。

本來,trend這本老資格雜志的封面人物,無論是在哪個國家和地區,在挑人這個環節上,都是能出一本獨家秘笈的。

而且,錢舒羽現在挑人的葵花寶典也是黃維親傳給她的。

錢舒羽謹記黃維的教誨,自接手trend紙媒部後,trend每一期的封面人物,她都會從主題的構想開始,先過了品牌的主題适配與品牌的視覺效果适配後,才會設計畫面效果,讓白可可根據她想要呈現的畫面,去全世界找人。

對于這份工作,錢舒羽問心無愧。

所以,錢舒羽就很不喜歡章沛俞這種的,因為自己不夠格成為trend的封面人物,就帶着有色眼鏡,肆意貶低、甚至直接抹殺她和同事們往日工作成果的人。

這個視頻,給錢舒羽本就不爽利的心情雪上加了霜。

尤其她現在還在木京園。

木京園沒有錢潇正和路硃,隻有一個,連她多說兩句話,也會被嫌麻煩的酒肉老公。

意識到此時的壞情緒找不到可以排解的出口,錢舒羽更是emo的坐不住,直接轉出了卧室去找酒。

路砺不抽煙,平時也很少喝酒。

起居室裡沒有這兩樣東西,錢舒羽隻能下樓。

錢舒羽等待電梯的時候,路砺也推門出來,叫住了錢舒羽,問,“你去哪兒?”

聽見聲音,錢舒羽回頭。

但她那句已經跑到嘴邊的“關你什麼事”,也在看見頭發濕漉漉,和浴袍帶子隻饒了一圈的路砺以後,改口,“樓下,我想喝酒。”

路砺聞言,不太能理解地蹙了眉,“現在喝酒,你還睡不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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