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舒羽還是不太相信路砺的話,給路砺Google出了章沛俞的百科詞條。
迫于錢舒羽的不依不饒,路砺又瞥了一眼她的手機屏幕。
屏幕上,章沛俞的公式照就在最頂。
路砺瞥了一眼,不認識,眼神再往下,就看見了“經紀公司:京正傳媒”八個字,再然後,他就突然明白了,錢舒羽今天跟他置氣的原因。
“京正傳媒是京正投資的子公司,京正總部不過問他們的經營狀況,隻看京正投資的營收數據。”
“……”
路砺的話或許是真的。
但是在錢舒羽這裡,無論路砺怎麼說,章沛俞都是京正傳媒捧起來的,這是無法反駁的事實。
尤其路砺剛剛,還說了兩次他隻看營收數據這件事。
——有什麼了不起的。
——能賺錢就可以不要臉的,到處拉屎惡心人嗎?
錢舒羽如是想着的時候,也一點不虧待自己的,把這話說了出來。
此時,路砺隻希望錢舒羽能快速翻過這一頁,所以,他百分百地附和了錢舒羽。
而錢舒羽這位性情中人,也在得了路砺這一片陽光後,果斷把他們的家庭問題擴大化,更來勁地點評上了路砺的工作态度,說:“你不知道治公司如烹小鮮嗎?你們京正捧出來的人都爛成這樣了,你們内部還一點預警機制都沒有,隻會看财報财報。”
錢舒羽鮮少說這樣正經的話。
因此,即便她是想用牛刀殺雞,路砺也覺得有意思的,笑了一下,鼓勵她繼續講,“比如?”
奈何錢舒羽隻是大旗拉得正,對路砺要的比如,她那些事情如果真講出來,就多少有些貨不對闆了。
于是錢舒羽冷哼一聲,見好就收地停止了話題,繼續裝大公無私:“你的公司還是我的公司?你看我是像有時間管閑事的人嗎?”
“……”
隔日。
錢舒羽睡過頭,即使醒來已經過了十二點,她還是腰酸腿疼的,剛決心仰起來了一點,又渾身無力的,重新磕回了床上。
被困在床上這一畝三分地裡,錢舒羽不覺就想起了造成現在這一出的罪魁禍首,然後,她就回想起了昨晚,跟往日作風大不相同的路砺。
路砺話少。
以前,無論公事私事,除了必須要講話的時刻,他都不開金口,裝啞巴到底。
可是昨晚,路砺卻莫名其妙地,跟她說了好多話。
他問她,以前念書的時候,是不是除了學校,就是在槐花巷。
她沒有立刻答上他的話,緩了幾秒才應了聲是,同時,她也感覺到,他先将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緊了一些,才又問了她一句,喜不喜歡以前在槐花巷的時候。
錢舒羽是想說喜歡的。
但是那會兒,路砺的突然多話已經引起了她的懷疑,所以,她隻覺得路砺的問題目的不純,便一直嗯嗯啊啊地拖着,沒有說出喜歡兩個字。
路砺當然也對錢舒羽的反應不滿意。
不過他沒有明着講出來,而是翻了個身,更不客氣地動作了一番,才垂了眼,又問了錢舒羽一遍,喜歡還是不喜歡。
錢舒羽覺得路砺是喝多了師娘熬的人參湯,不正常,不想回答他的話,強忍着側過頭,咬住了唇。
于是路砺手上移,強行掰過了錢舒羽的臉。
錢舒羽和路砺對視。
路砺眼神雖沉,但神色仍舊自若,一點兒沒有是在逼問的樣子,還挺淡定。
錢舒羽由人度己,不免就不爽地瞪了路砺一眼,還擡手揪了一下路砺的手背。
隻是,下一刻,錢舒羽就體會到了挑釁路砺的後果,大腦發懵地連續說了兩聲喜歡,并且還向路砺求饒了。
……
錢舒羽的求饒有用,路砺真的客氣了一點。
再次适應過後,錢舒羽思緒回籠,也生出了不該在這時生的勝負欲,找補說,“我和我哥我姐小時候都在槐花巷,我們都喜歡槐花巷,但喜歡又有什麼用呢,還不是——”
要被拆掉。
剩下這四個字,錢舒羽就沒機會再講了。
而且在錢舒羽暈過去前,她的腦子裡,也全部都是路砺在聽她講話時,那個像吸血鬼一樣,真誠又陰暗的,很能蠱惑她的笑臉。
……
錢舒羽的電話在此時響起,時間正好的收回了她剛才飄遠的思緒。
電話是艾雲打來的。
艾雲開門見山,第一句話就是,今天一早,路砺又來了槐花巷。
錢舒羽聞言,臉上的柔和神情也在頃刻間消失,本能不安的,擡高了眉眼弧度,焦急地打斷了艾雲的話,搶着問:“他為什麼又去槐花巷?他是不是要你們馬上就搬走?”
錢舒羽連珠炮一樣,語氣又兇,噼裡啪啦一通輸出以後,艾雲都愣了一秒,才答上了話,“不是!”
錢舒羽于是更不理解了,“那他是去幹什麼?”
“我這不正要給你說呢啊,”艾雲笑,讓錢舒羽别把路砺想得那麼不近人情,“小路今天過來是告訴你師父,說他想把G03這塊地做成文化産業園,槐花巷就做字畫陳列館的展廳,院裡的槐樹,一棵都不動。”
艾雲的回答,完全在錢舒羽的意料之外。
錢舒羽記得,她當時看的開發方案上面,G03地塊,是要變成京正新總部大樓的。
怎麼會,這麼快就改了開發方案,還是給第一版方案八竿子都打不着一塊的,文化産業園?
艾雲也覺得突然,還陷在欣喜的情緒裡,同錢舒羽碎碎念:“早前,你師父跟我說,路砺爸爸是想把咱們這兒做他們新的辦公樓,上半年,趙家那倆兄弟也都來找過我們,說想拿了這塊地,做一個風力發電廠,昨天,我和你師父還在想保不住院裡的這些樹,該把他們往哪兒移才好,沒想到今天,小路就過來,哎,這真是好,改成文化産業園,我和你師父,還有你,你哥哥姐姐,我們所有人的東西,都不用來回折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