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于也放棄了她提前準備好的周全措辭，神色略有些尴尬的解釋：“對不起舒編，我沒有别的意思，我隻是想謝謝你給我這次拍攝機會。”

見狀，錢舒羽這才後知後覺，她剛剛的态度很傷人。

再想到先前。

節目錄制尾聲，到章沛俞感謝金主爸爸的支持環節時，導演組讓所有的天使和導師一起上台去謝幕。

那會兒的舞台上，錢舒羽風頭無兩，是唯一一位被皇冠三人組環抱在中心圈的導師，其中一位皇冠小天使甚至還将她頭上的皇冠也給轉移到了錢舒羽頭上。

風生水起時。

錢舒羽也沒能免俗，格外感慨想：尹韻萊上那麼多吹噓自己的節目有什麼用？到頭來，還不是她靠着自己的實力逆風翻盤，扭轉了在小天使們心中的地位，出盡了風頭。

呵。

錢舒羽越想，唇角翹起的弧度就越高。

就在她揚起的唇角在拉到沒辦法更顯得意的弧度時，章沛俞卻不知從哪搞來了一大捧亮晶晶的彩帶，還對準了她的頭頂，佯作使力地抛了上去。

彩帶高度不夠，又是可着一個人的臉門上砸。

錢舒羽猝不及防，縮脖子瞪眼了好幾秒才回過神。

章沛俞看着身後大屏，也是精準在錢舒羽回神同時，才伸出雙手攬住了錢舒羽的肩，擠進了最中間的鏡頭，硬搶走了錢舒羽這來之不易的高光時刻。

……

想到一肚子歪門邪道，隻為奪人眼球的章沛俞，再看看眼前演技與時尚表現力以及人品都遠勝章沛俞的于也，錢舒羽那晚“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正義感又來了，便把于也也叫上了車，想着帶她去認識一些圈裡的大花，能多條出路。

好在今日的慶功party也十足熱鬧。

因為Coring集團為表示友好，給力到旗下三十二個品牌的設計師悉數到場不說，美trend的Anne和evian blacks還各自帶了幾位超模光臨現場，讓《天使初降臨》這檔節目的身價驟然提升了十幾個檔次，不僅多了二十來位來會見老友的大咖演員，更多了許多位來攢人脈刷曝光的小演藝人。

現下這群來刷曝光的小藝人們，由于沒被邀請，不好随意落座，便都在台下的舞池裡縱情搖擺，勢必将調劑氛圍的作用發揮到底。

……

錢舒羽欽佩他們的好體力，本不欲多說什麼。

但她随意一撩眼皮，瞥見人潮裡某位白可可曾表達過喜愛的面孔時，還是沒忍住，輕哂了一聲，“粉絲見面會的時候沒見這麼有勁兒。”

于也聽見了錢舒羽的嘲諷，正好奇想搭話時，斜前方的主卡座裡，穿着亮片短裙的evian blacks突然蹿起來，在很誇張的招呼錢舒羽過去。

于也知道錢舒羽領她來是好意。

但于也心知肚明自己現在的存在感太低，即使錢舒羽有意介紹，她也壓根夠不上這個圈子的，先錢舒羽一步，說她腹痛，想先去一趟衛生間。

錢舒羽聞言回頭，還不甚樂意地眯了眯眼。

頭頂燈光昏暗。

錢舒羽大半張臉被隐于暗處，但于也還是看清了錢舒羽的表情，隻覺得錢舒羽頭頂昏暗的光線仿佛一張覆在她臉上的黑紗，将她本就出衆的深刻五官勾畫的莫名蛇蠍豔麗，恍得于也在原地多滞留了十來秒，生生目送到錢舒羽落座，才轉身尋衛生間。

……

途中，于也還是沒忍住，摸出手機，給小茉發去了兩條微信。

【舒編帶我來慶功會，這裡全是時尚圈的頂級人脈，但我覺得我實在夠不上他們，托辭腹痛，去了衛生間，可能是怒其不争吧，舒編臨走前，瞪了我一眼。】

【對了，我還突然發現，章沛俞的側臉有點像舒編。】

那頭。

網瘾少女小茉不僅秒回，還完全駁回了于也的看法。

【我的老天！！你氣死我算了！！這麼好的機會你怎麼可以錯過！！】

【還有，是酒吧燈光太暗還是你喝醉了神志不清？？？章沛俞那麼綠茶那麼舔狗那麼輕浮的人怎麼可以配像你擁有菩薩心腸的美麗老闆娘啊我摔！！！】

小茉的話，讓于也瞬間想起章沛俞剛簽來京正傳媒時候，一邊媚上舔劉阿萍，一邊假意與她交好，實際卻是為了同她雌競，變着法兒地惡心她，助她敏銳感知她在劉阿萍那裡的地位變化這件事。

其實章沛俞的手段并不高明。

奈何她自己不是八面玲珑的人，還真拿章沛俞玩的這些小把戲沒辦法。

憶及此，于也不禁苦笑，想，到底是自己瞻前顧後、背了太多包袱在先，也怨不得别人。

神思飛閃到這裡，眼前黯淡景色也随着思緒的豁然而明亮，一眨眼，就來到了藏于酒吧深處，金碧輝煌的衛生間。

不巧曹操最是念不得。

于也一擡眼，就看見身穿灰色抹胸裙，手戴黑色手套，一手拿着坤包，一手還正往坤包裡塞手機的章沛俞。

章沛俞顯然也很意外會在這裡看見于也，在把于也從頭到腳的掃了一遍後，先毫不遮掩地冷笑了一聲，才抱起雙臂，擺出了一副看戲之姿，道：“據我所知，你應該不在這場party的邀請名單上，所以，你是怎麼進來的？”

早在章沛俞沒大火之前，于也就領會過章沛俞斯文有禮的另一面，對她現在這副嘴臉也不陌生，輕笑了一下，語氣很是習以為常，“你不用關心這個，我進來的沒你光明正大。”

若是以往，章沛俞聽見于也這話就會滿意冷笑，再漠然回句“算你有自知之明”便停止刁難。

但是今日。

章沛俞看着同樣穿着華服的于也，再想到她剛剛挂掉的那通電話，就非常不悅地，強勢拉住了于也，講話時的笑容甚至也有些猙獰，“Robert的高定，de beers定制的胖蝴蝶，還有公司就要給你成立的個人工作室，呵——真是林子大了，什麼樣的高枝都有。”

其實到目前為止，公司還沒有人通知過于也，說過要給她成立個人工作室這件事。

還是章沛俞咽不下這口氣，把最後一句話講的咬牙切齒，于也才隐隐聽出了章沛俞話裡的意思，陡然間，大腦還因為興奮，出現了片刻的空白。

萬幸于也抱過的大腿屈指可數，還是在大腦短暫的空白過後，迅速反應過來，章沛俞嘴裡那位高枝，除錢舒羽之外，再無别人。

……

于是突然間，于也就生出了許多枉負了錢舒羽好意的想法，倏地轉身，急着出去找錢舒羽。

可惜章沛俞既見不得于也好，更是覺得于也好起來後，會影響到她以後的處境，一直不緊不慢地跟在于也身後，明涵于也爬床，說别人都是靠作品混娛樂圈，先有作品才有團隊，隻有于也熊貓，先組團隊才造作品，好命的讓人羨慕。

于也不介意章沛俞的冷言冷語。

因為真正有金主的人是章沛俞，而不是她。

于也忍耐了章沛俞一路。

直到重返喧嚣之地的入口，章沛俞還沒有就此打住的勢頭，于也才回身，笑吟吟打斷了章沛俞，“是嗎，可我是因為羨慕你的好命，才有樣學樣找金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