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潇天這通電話,成功讓路砺洗刷掉自己的冤屈。
剩下錢舒羽。
——她獨自為她先前那一時的口舌之快付出代價,背上了“不學禮,無以立”的新罪名。
如此。
整晚下來,錢舒羽被錢家人訓得頭都沒再擡起來過。
臨走前,錢潇天還無比苛刻的,讓錢舒羽回去把《禮記》抄一遍,還說會在黃金周假期結束那天,驗收他這次的留堂作業。
……
回到漾北胡同。
錢舒羽不再掩飾她的壞心情,斂眉搭眼下車,頭也不回地進了書房。
錢潇正在後面看着,多少也有些替女兒覺得委屈的,站書房門口小心安慰:“舒羽,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抄寫的事你也不用管,爸爸幫你寫。”
“不要。”
果斷拒絕掉錢潇正的好意。
錢舒羽又頂着張氣到泛白的小臉開了門,跟錢潇正坦白了她的委屈,“我不要跟路砺辦婚禮,兩個人的婚禮憑什麼他想辦就辦。”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
錢舒羽這麼一說,錢潇正就摸清了錢舒羽不快的真正原因,承諾道:“可以,爸爸跟你保證,你的婚禮,一定是等到你想辦那天再辦,你大伯和路砺說的都不算。”
得到錢潇正的保證。
錢舒羽臉色稍微好了點,放過了錢潇正的書房,也暫時将罰抄這件事放到了一邊。
第二日早晨。
由于月末米蘭和巴黎的時裝周行程,錢舒羽這邊的時間緊張,早晨七點剛過,就收拾齊整下了樓,趕着去給trend賣命。
錢舒羽之前住家時,起得再早也是八點以後。
看見錢舒羽。
錢潇正納悶錢舒羽今天為何會起這麼早,還頗為重視地放下了筷子和報紙,走到了樓梯口處,“今天怎麼這麼早?是不是昨晚沒睡好?現在也還在為路砺不征求你意見就說要辦婚禮的事情生氣?”
“沒有,我怎麼可能還為這點兒小事生氣。”
說着,錢舒羽走向餐桌。
但一桌子早餐都油膩膩的,錢舒羽沒什麼胃口,拿了錢潇正的報紙,一邊看,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起了果切。
錢舒羽神情放松,看着确實是不像還在生氣的樣子。
隻是錢潇正也說不上為什麼的。
——他總覺得,錢舒羽此時風輕雲淡的狀态,很像是在遮掩另一種情緒一般,有一股他沒辦法忽視的刻意勁兒。
想着。
錢潇正還是不放心,繃着臉,再次詢問錢舒羽,“纖纖,你告訴爸爸,路砺是不是對你不好?”
聞言,錢舒羽再次鄭重搖頭,還擠出了很粲然的一張笑臉,玩笑回:“真沒有,他人都不怎麼在家呢,怎麼對我不好。”
錢舒羽後舉例說明的兩句話殺傷力太大,不僅成功摁下了錢潇正的好奇心,還給錢潇正也添了一肚子郁氣,很不痛快道,“以後路砺出差你都回家,小硃現在去了山東,你回來也不用再過——”
“等等爸,你說路硃去山東是什麼意思?”
錢潇正被錢舒羽截斷話語,也無絲毫不悅地淡聲解釋:“小硃升職了,她現在的編制不在電視台,在宣傳部。我聽你文阿姨說,小硃這次去山東,好像是接手了一個展示項目的宣傳片。”
話說一半,錢潇正才察覺到錢舒羽若有所思的神情是詫異,也不禁奇怪了起來。
路硃和錢舒羽兩個,是一起長大的交情。
路硃崗位調動,現在常居山東這麼大的事情,即使是單位要求路硃保密,單位要求路硃保密的内容也應該隻是具體的工作,到不了這種三緘其口的地步。
不然,文庭晚也不會給他透露這些情況。
既沒到這種地步。
那麼路硃,為什麼要對錢舒羽隐瞞這件事,還托辭錢舒羽說,隻是在山東出差?
想是這麼想。
面上。
錢潇正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幫路硃找補,說路硃調職這事來得突然,她可能是想等通過新單位的考核期以後,一切都塵埃落定再告訴錢舒羽。
錢舒羽卻因為錢潇正的話,如同嗅到獵物的猛獸般,使勁眯了一下眼睛,問錢潇正,知不知道路硃調職去山東的具體時間。
錢潇正想了想,“不清楚,我隻知道小硃去山東那天是八月十号。”
得到答案。
錢舒羽停止思索,隻“哦”了一聲,便放下了手裡的報紙起身,“我吃飽了爸,晚上再見。”
-
昨晚十點半。
《天使初降臨》節目在燕城電視台的後晚間時段正式開播。
從節目的題材和電視台安排的播出時間段來看,《天使初降臨》這檔節目不具備任何爆款潛質,是一檔隻要不被半途砍掉,就能算作成功的節目。
但命運的大手波橘雲詭。
《天使初降臨》這節目的命數還不錯,正巧趕上了京正傳媒要和章沛俞解約的檔口。
最初。
章沛俞剛聽得京正傳媒要和她解約的消息時,是十分不屑地,隻覺得于也高手,爬上了不知哪位高層的床,這人竟除了給她成立個人工作室之外,還有讓公司和當家小花旦解約的能量,簡直是麻雀當領袖,昏庸至極!
——這樣的公司,不待就不待了,況且她也不稀罕揀于也挑剩下的東西!
于是章沛俞一點兒沒在乎的,爽快拔了筆帽就要簽字。
但劉阿萍不舍得就這樣放手她的搖錢樹。
她盤算跟章沛俞一起走,及時摁住了章沛俞簽字的手,同章沛俞交了一會兒心,問章沛俞有沒有成立個人工作室的打算。
章沛俞本來是沒有這個打算的。
但她一轉念想到于也這個十八線都有了公司給她的個人工作室,就忿忿點了頭,說她不能輸給于也,一定要有一個她的個人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