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路砺不覺得他有漠視錢舒羽。
路砺是商人,更是運籌帷幄的上位者。
商人在商言商。
首先,他自信他的決策是從大局觀出發的對大家都好,不會質疑他決策的正确性。
其次,錢家人要的面子,也不是隻有京正不同鐘安延合作這一個辦法才能獲得。
——能兼得不是更好嗎?怎麼就演變成人盡誅之的漠視了。
何況錢舒羽也并沒有對他表示過她介意紅鷹汽車的宣傳工作交予鐘安延這件事。
沒發生的事情,更說明是路白鳴小題大做。
所以路砺語氣放松,一點也不走心的淡定,“别人的嘴我管不了,說什麼都是他們的自由,不過我不會和舒羽離婚,這些流言總有自破的一天。”
“……”
可能這就是成長環境所造成的思維差異吧。
路砺有個好家世。
身在上位。
他打小就見慣了曲意逢迎的人,知道口碑隻是利益的附屬品,它完全是随着個人獲益的多少而随機變化的一個戰利品,是最不重要的東西。
在路砺看來,外界人現在對小鐘家的巴結,不過也是看京正用了小鐘家,想着小鐘家在将來或許也能對自家派上用場,是一種完全商業化的示好行為。
而錢舒羽的躺槍也不是他漠視了錢舒羽,是錢家人所處的地位尴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們有面子沒裡子的情況,尊重是一回事,處事時又是另一回事的,自然被慢怠。
隻要等錢舒羽忙過這陣回家。
這些捕風捉影的流言就會因為錢舒羽回家的這個新風向消失的一幹二淨。
他們不會被這件事影響。
這件事本來也是無足挂齒的小事。
……
路砺的态度就是決定這些流言的風向,他沒道理把這些雞毛蒜皮的舌根放在眼裡。
也是這樣。
錢舒羽和錢家人被作為鐘安延對照組貶損的委屈,就這樣被路砺的一句“流言”給不痛不癢的帶過。
路砺甚至還因此覺得是錢家人被聲名束住,墨守陳規到了極緻,錢家才會在錢舒羽母親去世後,徹底偏離軌道,一個勁兒地奔他們夢裡的桃花源,才會讓錢舒羽在畢業以後沒經受住誘惑,逃也似的去了trend,挑了一份費力還不讨好的工作。
……
在路砺沉思的這幾分鐘裡。
隔壁主卧的衣帽間内,錢舒羽收到了路砺的挂念,毫無預警地打了兩個噴嚏。
元阮見狀提醒,“錢纖纖,我覺得以你目前的精神狀态,如果感冒的話,你整個人都會跟着垮掉的。”
錢舒羽準備先回她的單身公寓常住,收拾首飾的時候順便抽了一條新手帕抹了抹眼角,“知道,待會兒回家就吃藥。”
錢舒羽這話聽着不太妙。
路硃緊急反駁,“什麼呀,這兒不也是你家嗎,最近換季呢,你也别急着這會兒,先去喝了藥再收拾呗。”
錢舒羽搖頭,“不了,你哥現在也在家。”
路硃聞言,想說什麼到底也沒說,不得已閉上了嘴。
倒是元阮,在此刻擁有了絕對的言論自由,“剛路白鳴跟我說,路砺說不會跟你分開。”
對此,寒了心的錢舒羽隻是嗤笑,“現在不是他跟不跟我分開,是我要和他分開。”
路硃急眼,“不行!”
這短暫的兩秒急眼過去後,路硃又再度卑微,小小聲提醒錢舒羽說,“你都還沒跟他談呢,萬一他同意了呢。”
路硃這句話落,房裡陷入了一種很詭異的沉默。
這種感覺有點像是癌症晚期的病人在得到醫生鼓勵時候那種不得已的沉默,——說話和聽話的人,其實都很清楚這話裡的萬一,是發生概率為零的天方夜譚。
……
待錢舒羽收完行李,三人持續了将近半小時的通話也同步結束。
錢舒羽推着行李箱出門。
經過門邊時候。
她從鏡子裡看見了路砺展示櫃裡的香水,方方正正的有縱深,似乎一整個櫃子都是喬治勳爵的悲劇。
錢舒羽不知道路砺是什麼時候買了這麼多香水。
但她見他已經有這麼多香水了,想必他也是不缺她送的那一瓶的,便臨時改道又回了屋,打算把她送他的那一瓶給拿下來扔掉。
隻是她以前沒關注過路砺的衣帽間,才發現他櫃子裡有一部分的收納區域需要驗證密碼才能開啟。
實在是衰得可以。
拿不出香水,錢舒羽掉頭就走,毫不猶豫。
就是她剛剛驗證密碼的時候就已經驚動了路砺,還是在她衣帽間門口跟路砺撞上了。
……
一眼看見錢舒羽的兩個行李箱後,路砺沒來由就覺得心煩,轉而揶揄般質問錢舒羽,“不是說先回漾北?”
“嗯,”錢舒羽點頭,這次看着要比路砺沉着許多,“順路,先過來收東西。”
錢舒羽現在理好要帶走的東西都是她之前帶過來的。
路砺買給她的,還有她用路砺副卡買的東西她一件都沒拿,乍眼看過去,她的衣帽間還是滿滿當當的,同之前也沒有什麼差别。
可是沒什麼差别就是最大的差别。
這一認知讓路砺十分不悅。
路砺也不覺得他在體會過熱鬧的木京園以後,還能再次習慣冷清的木京園。
由此再想到路白鳴教練先前熱心的指導演練。
對錢舒羽,路砺更是頓生出了他是雞同鴨講之感,絮煩又疲憊道:“我們先談一談,你别鬧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