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滴管把精油混着水滴進去,然後香氣會慢慢擴開。”
說着,郁似微從兜裡摸出幾個小瓶子,放在桌面上,解釋道:“這幾種精油,你可以換着用。”
季讓塵看了看那幾個小瓶子,身體往椅背上一靠,又說了一遍:“我用這種東西做什麼?”
“薰衣草、羅勒和甜橙,安神釋壓,放松精神,”郁似微看着季讓塵帶着疲意的雙眼,緩緩道,“能夠緩解焦慮,有助于睡眠。”
季讓瀾似懂非懂地聽着,大部分沒聽懂,但很精準地抓住了關鍵詞——睡眠。
于是,他立刻在第一時間和郁似微站到了統一戰線上,把那蓋香薰燈往季讓塵面前更近地推了推。
這無聲表明态度的舉動,在下一秒便招來了季讓塵的冷眼。
季讓瀾縮了縮脖子,飛快地跑到郁似微身後,抱着他的大腿躲了起來。
季讓塵:“……”
“小瀾,”郁似微任由他抱着,溫聲說,“送你的禮物在客廳,你去看看喜歡嗎?”
季讓瀾點點頭,樂颠颠地跑去了。
暫時放過這個“吃裡扒外”的小崽子,季讓塵譏諷道:“有助于睡眠,跟你那個香囊效果一樣嗎?”
郁似微給自己盛了一碗米飯,在桌邊椅子上坐下來,才說:“香囊隻是随手做的,而且要長期佩戴才能看出效果,帶一兩天沒效果的。”
季讓塵嗤笑一聲:“你做成那個醜樣子,還想讓我戴出去?”
郁似微朝那盞還亮着的香薰燈揚了揚下巴:“所以我買了這個。”
“……”季讓塵沒話說了,端起沒怎麼動的米飯碗開始猛烈進食。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了幾分鐘。
“小郁哥哥——”
季讓瀾蹭蹭蹭地跑過來,抱着幾本立體書,臉上暈着激動的淺紅色。
他在郁似微面前刹住車,眼睛亮亮的,上氣不接下氣道:“謝謝!”
郁似微送了他一整套山海經的立體書,無論是畫風還是書裝都很精美。
“不用謝。”
“呦,”季讓塵瞟一眼他懷裡的書,又對着郁似微陰陽怪氣道:“班沒上幾天,錢倒是很多啊。”
這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郁似微已經習慣了。
畢竟人在長期睡眠很糟糕的狀況下,脾氣當然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可以理解。
“沒多少,”郁似微唇角微揚,弧度很淺,“這點東西還是買得起的。”
“小郁哥哥,你真好!”季讓瀾手指輕輕撫摸着書封面,歡天喜地道。
他和郁似微熟悉得很快,不過幾天,已經将生疏褪去了七八分。
小孩子有一種天然敏銳感,他們可以憑借直覺判斷一個人的好壞、對自己是否真心。
季讓瀾尚且年幼,他分辨不出來大人口中的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卻能夠感知到一些更為特殊的東西。
就好比他知道季讓塵從來都是口頭和行動兩碼事,不要聽哥哥怎麼說,要看他最後會怎麼做。
就好比奶奶趙琳雖然嘴上說着小瀾真可愛,但藏匿在眼神裡的冰冷嫌惡卻完全與之相反。
就好比……
郁似微像媽媽,季讓瀾在心裡默默想。
以他的語言能力尚且描述不出來什麼可以被稱之為媽媽,他也沒體驗過有一個真正的媽媽是什麼感覺。
但他總覺得,郁似微身上有一種獨特的、很暖和的氣質,讓他從心底便想親近他,還想蹭到他身邊,讓他多看自己幾眼。
好像……幼兒園老師講過的那樣,春天來了,冬天的雪便要融化成水了。
雪是冷的,但春水卻是暖的。
郁似微既是春天,也是春水。
這小子知不知道他一看着郁似微,眼睛裡都在瘋狂往外冒愛心,季讓塵從鼻腔裡擠出來一聲重重的冷哼。
一聲不夠,又來了第二聲
季讓瀾連忙邁着短腿走到季讓塵身邊,頗具讨好意味地說:“你也好。”
這小家夥還真是個端水大師,郁似微噗嗤笑出了聲。
季讓塵面無表情,目光落到季讓瀾頭頂上,涼飕飕道:“沒出息,咱們家是買不起嗎,人家給你送一個,就樂成這樣。”
季讓瀾眸中的歡喜神色一滞,一時間憑直覺分辨不出來季讓塵是不是來真的,于是猶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郁似微一眼。
郁似微趕忙打圓場:“沒事,也沒多少錢,小瀾喜歡就好。”
季讓瀾頓時眼神殷切地望向季讓塵。
回答他的又是一聲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