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天,歐陽卓失去了所有。
他生日時父母帶他出國旅遊,卻被當地黑、幫盯上尾随追擊,最後雙親為了保住他被海洋吞噬,人為縱火引起的爆炸将關于父母的痕迹全部焚燒幹淨。
落入海水的歐陽卓被重擊失去了自己的記憶,被水流沖到沙灘好不容易獲救,卻被幕後黑手丢給了人販子,兜兜轉轉才回到故土。
終于找回了失去的記憶,現實卻将歐陽卓再一次摧毀。
他是活在世上的遊魂,是忘卻了仇恨的懦夫,因為貪戀虛假的溫情就将自己鎖在歐陽家做搖尾乞憐的家犬,卻忘了最愛他的雙親早就屍骨無存。
連父母的一切仍舊被和黑、幫勾結的合夥人霸占,他卻因為失憶一直不能将兇手繩之以法。
歐陽卓面色沁寒的起身穿好衣物,他要回國和歐陽家解除關系,然後以真正的身份回歸為家人複仇。
尋找歐陽勝報答養父母後再離開?不,整個歐陽家欠他那麼多,這些年他們如一群鬣狗一樣貪婪,靠着虛僞的親情綁架自己,他為什麼會被這些虛僞的東西蠱惑,他要回去,将身邊的鬣狗驅逐,一步步尋回本該屬于自己的一切。
天還未亮,歐陽卓心頭怒氣宛如火焰跳動,仇恨催促他快點出發,在路過泳池時卻突然聽到了明顯的異動。
前行的腳步頓住,歐陽卓朝不遠處看去。
水聲,夜色,一切都讓他想起多年前父母被殺害的那個夜晚,長久以來被困在身體深處的野獸隻一夜就徹底複蘇,連最靜谧夜色也染着血液一樣讓人厭憎。
何況其中若隐若現的水聲和泳池裡有東西。
或者說,人。
朦胧的庭院燈光下,熟悉的男人赤、裸着身軀在水中暢遊,不用再做什麼,他的存在本身就會讓失控的人産生更加暴虐的情緒。
幾個來回後遊泳結束,男人上岸,将濕淋淋的銀色長發撩到腦後,微微仰起的面孔上眼睛疲倦的下垂,他帶着滿身水汽披着夜色走到一旁的椅子上,拿起浴巾包裹住頭發胡亂的擦了兩把,伸手握住一旁的啤酒罐,拉開易拉罐猛灌了兩口,這才開口道:“安德烈先生,你也失眠了啊,要不過來聊聊?”
青年閉着眼睛道,聲音沙啞急促,像是克制喘息一樣,話音落又拿起冰鎮啤酒大口灌入喉嚨。
暧昧的夜燈下,對方修長脖頸上代表旺盛生命力的線條像是剖開血肉的銳利刀鋒,隻是窺見就有種眼球被鋒芒閃爍到的刺痛。
歐陽卓一直看着盛典,片刻後接受邀約舉步,很快他就站在閉着眼睛喝酒的青年前方:“你是什麼時候看到我的?”
盛典睜開了眼睛,和居高臨下俯視自己的青年對視。
白日嚴肅正經還有些羞怯的青年像是變了一個人,氣息陰鸷連眼神都如深海一樣帶着寒意,盛典覺得哪裡不對,隔着擦頭發的浴巾扒拉一下長發,坐直了身體道:“你一出現我就看到了。安德烈先生,你像月的精靈一樣很有存在感,你皮膚折射過來的光透過水面都能刺穿我的心髒。”
歐陽卓唇瓣繃緊,像是厭憎又像是被蠱惑到的妒恨:“你就這麼喜歡撩撥男人?”
盛典聞言一愣,将手中的易拉罐捏扁,喀拉一聲,在靜谧的夜晚極為刺耳:“撩撥男人,好難聽的評價。你誤會什麼了吧。”
他是故意逗過安德烈,但這人出錢成為雇主後盛典就認真工作不敢懈怠,畢竟雇主花大價錢可不是來被他玩弄的,盛典的職業操守一直都在。
他打量安德烈,鼻子動了動,嗅到一陣沁涼的花香源源不斷從安德烈身上傳來。
盛典皺眉,将手裡捏扁的易拉罐随手丢到遠處的垃圾桶,起身想繼續遊兩圈。
不知道怎麼回事,遇到這位安德烈先生後,嗅到對方身上濃郁的花香他就突發惡疾,身體裡像是一直有一團火在燒,睡着還會做亂七八糟的春夢,盛典這兩天也是被煩透了。
就算是在舞會吃錯東西作用也不該這麼持久,安德烈一靠近濃郁的混合花香就會出現,盛典剛通過冷水壓制住的火氣蹭的一下又蹿了上來。
難道是安德烈身上帶了什麼奇怪的香料?
“不想聊天的話,那就來遊兩圈。”
盛典有些煩躁,即使克制面上也隐約帶上了外露的攻擊性,這讓那他青澀無害的面孔終于展示出獨屬于成年男性的侵略性。
歐陽卓沒回答,俯身擡手,摁住盛典染着水漬的肩膀,将盛典整個人按回泳池邊的躺椅後,擡腿,跨坐在盛典除了一層貼身的布料再無阻礙的腰腹上。
“聊一聊,當然,我們還有時間好好聊一聊。”
歐陽卓含笑道,擡手撫上盛典驚愕瞪大的眼睛,從對方濃密的眼睫毛往下輕撫面頰,直到摁住貼身保镖凝滞不動的喉結處。
“親愛的Joker,能講述一下你這裡的傷痕是怎麼來的麼?我對此感到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