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台風來得快也去得快,第二天的小島又是陽光普照。
舒漁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還是被餓醒的。
洗漱完畢,下樓走出客廳,看到小院子裡一片狼藉,谷阿姨和她的兒子,正在收拾。
男孩穿着一件松垮垮的白背心,被水洗得有些發舊,露出兩條結實的胳膊。
谷阿姨見舒漁出來,笑呵呵打招呼:“小舒,起來了?”
舒漁朝她點頭,又看向男孩,見他正朝自己笑着,露出整齊白淨的牙齒,整個人好像在雨後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的目光坦然直白,倒是弄得舒漁有點不好意思。她見小院子裡到處都是折斷的樹枝和摔倒的花盆,走上前幫忙收拾。
收拾了兩個花盆,她靠在谷阿姨的身邊,悄悄指了指她男孩,小聲問:“他嗓子怎麼回事?”
谷阿姨看了眼兒子,笑道:“你說暮雲啊?前段時間他回來看我,遇到島上的小學失火,救火的時候,被煙子嗆傷了聲帶,這不也不能工作,隻能待在家裡陪老媽了。”
舒漁恍然大悟點頭,朝衛暮雲戲谑道:“原來你還是救火英雄啊!”
衛暮雲笑着朝她瞪了一眼,屋子裡有人喚,他便走了進去。
舒漁也跟着他走進去,看到是一對情侶來退房,應該就是昨晚那對在台風占了廁所尋找激情的男女。
作為一隻純潔的單身狗,舒漁不免有點好奇打量了這兩日,在他們看過來時,又欲蓋彌彰地轉過了頭。
待兩人出門,她又去悄悄打量。
直到那小情侶出了院門,她才轉過頭,卻正好對上衛暮雲一張壞笑着的臉。
舒漁的小心思被人發現,佯裝垮下臉,惱羞成怒嗔道:“笑什麼笑?!”
衛暮雲笑得更加燦爛。
舒漁鼓着嘴巴瞪他,眼珠子轉了轉,忽然也壞壞一笑:“我知道了,你昨晚上樓原來是去偷看人家的!”
衛暮雲的笑容頓時僵住,急急用隻發得出一點聲音的嘶啞嗓子解釋:“我是去檢查門窗。”
舒漁大笑:“解釋就是掩飾,你就是去偷看人家。”
說完就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孩子,蹦蹦跳跳跑了出去。
谷阿姨看他笑嘻嘻的樣子,随口問:“說什麼!”
舒漁搖頭:“沒什麼。”便繼續幫她收拾,邊問,“阿姨,附近有什麼好吃的?我待會去吃午飯。”
谷阿姨笑:“你幫我清理院子,中午跟我們一起吃。”
舒漁不是個客氣的人兒,滿心歡喜地答應,幹活幹得更起勁,三人收拾完畢,小院子又是煥然一新。
午飯是谷阿姨下的廚,簡單的四菜一湯,典型的海島時令菜,一盤炒海蟹,三條紅燒黃魚,一盆茄子煲,一碟涼拌黃瓜,一碗絲瓜蛤蜊湯。他們家的餐具都有些陳舊,看過去就是最普通的家常菜,并無特别。
但舒漁是個已經吃出不少經驗的吃貨,坐在桌子上嗅了嗅鼻子,就聞到令人食指大動的香味。
到底是在别人家,她沒好意思露出饕餮的真面目,衛暮雲給她盛了飯,谷阿姨笑呵呵讓她開吃,她才拿着筷子斯斯文文地夾了一塊涼拌黃瓜送入口中。
脆脆的噶蹦聲落在自己牙齒下,帶着微辣感甘甜的黃瓜清香蔓延在口齒之間。舒漁睜大眼睛:“阿姨,好好吃啊!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涼拌黃瓜。”
谷阿姨和衛暮雲都被她誇張的表情逗樂。
谷阿姨獨居好幾年,很喜歡這些住店的孩子,看着舒漁笑道:“喜歡吃就多吃點,别光顧着吃黃瓜,其他的菜也多吃點。”
舒漁嗯嗯地點頭,目光瞥到對面的衛暮雲低頭悶笑,趁着谷阿姨沒注意,瞪了他一眼。
黃瓜脆甜可口,海蟹鮮味十足,黃魚鮮嫩沒有半點腥味,茄子煲軟糯毫不油膩,絲瓜蛤蜊湯鮮甜中帶着一絲清香。
舒漁也是算是吃過不少美味,從這痤城市的高檔餐廳到尋常陌巷,隻要是聽說過被人推薦過的,都樂此不疲跑去嘗試過。但從來沒吃到像這頓午餐一樣的,看起來普通,卻讓人回味無窮的家常菜。
所謂高手在民間,她覺得說的就是谷阿姨。
不免羨慕對面那個說不出話的男孩,有個會做菜的媽媽。
吃完這頓飯,舒漁就改變了自己的計劃。見衛暮雲收拾碗筷要去廚房洗碗,她立刻自告奮勇奪過他手裡的碗,轉頭笑道:“谷阿姨,我打算在島上住到開學,能不能在你家裡吃飯?”說完,又趕緊補充,“夥食費一天一百塊夠不夠?”
谷阿姨哈哈大笑:“夥食費就不用了,家裡的菜基本上是自己種的,現在暮雲在家,海鮮也通常是他去海裡打來的,就是多雙筷子而已。”
舒漁一聽這是讓自己蹭飯了:“不不不,夥食費還是要交的。您這手藝放在大酒店可不止一百塊啊!”
谷阿姨表情微微一僵,繼而又揮揮手,笑道:“好好好!”
吃了一頓美味的午餐,又搞定了接下來二十幾天的夥食,舒漁一本滿足地上樓換衣服,準備出門去海邊拍照遊逛。
正背上包要出門,聽到小院裡又年輕女孩的聲音傳來。她好奇地趴在窗口,看見院子裡,一個穿着吊帶長裙的女孩,正在跟衛暮雲說話。
她拿着一個玻璃罐遞給他:“這是我哥哥從泰國帶回來的蜂蜜,說對嗓子有好處,讓我拿來給你。”
衛暮雲接過蜂蜜,朝他眉眼彎彎地笑:“謝謝。”
舒漁其實沒聽到他的說什麼,但猜想大概是這兩個字。又想着原來他真喜歡笑,對誰都這麼笑,也分不出是失落還是高興。
她趴在窗邊看着下面的年輕男女,看過去有些男才女貌的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