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說重點!”趙必珲也急得忙問,“所以怎麼樣?”
“他把信上錯字病句改了遍又給人送回去了,當是批改作業呢?他甚至還送錯人了,當時謝斐和聶萱坐在一起,他直接遞給聶萱,人壓根不記得她,笑死我了。”
教室裡,馮宛粲趴在桌子上大笑。
“現在想起來還是好好笑。”卧室裡,馮宛粲抱着靠枕大笑。
趙必珲也不免勾起嘴角。
的确是傳遍校園的笑話,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惹得大家都莫名其妙,反倒紛紛安慰謝斐,貢獻出自己顔面論證出費瓊斯果然是個怪胎。
于是之後很久,再沒有女生敢貿然出動,生怕自己成了笑話的主角。
這是個很奇怪的現象,畢竟在最開始,連何老師都對費瓊斯的外貌感到危機。
當年的何老師,新官上任,自己都還稚氣未脫,難免時刻神經緊繃,如臨大敵,生怕不能服衆,開學沒多久就把全班人挨個叫去訓話。
對其他同學,不過勸好好讀書,讀書才是你們的正路。
對費瓊斯,據扒門口偷聽的韓餘朗轉述:
何老師可真是不容易,旁敲側擊,希望這位男同學切不可招貓逗狗惹是生非,務必做到古井無波,流水無情,對一切情窦初開都要扼殺在搖籃裡。
結果費瓊斯回道,老師,如果沒事的話,我想先回去寫作業了。
何老師拿不準他是桀骜不馴還是心無旁骛,隻能先行放過。
不過後續表現的确形單影隻到孤僻的程度,别說和異性,連同性都基本絕少往來。
一般班裡總有那麼幾個把自己活埋在書山裡的狠人,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便各自安好。
隻有趙必珲還偶爾偷偷看他。
那時何老師整出個新鮮花樣,為保證每名同學都有靠近黑闆的機會,六人一組,每周都需換座位,按次序從前往後輪流,費瓊斯的五組恰好總是在趙必珲的六組前面。
再加上為了方便學生之間頭腦風暴,班裡桌子全部重新排列合并成三條大長桌,活像《哈利·波特》裡面的飯廳,學生們都按“非”字面對面落座。
于是,趙必珲每每斜望向黑闆,視線裡總能出現費瓊斯的側面。
有時候是側面,有時候是三分之二側面,有時候是個後腦勺,隻剩下一尾鬓角,如月般陰晴圓缺,她的心情也晦明晦暗。
他的确很少說話,甚至可以全天除了回答老師的提問外一句話不出口,即便回答也是簡潔準确,惜字如金。
連想聽聽他的聲音,都難以實現。
喜歡一個人注定像噴嚏一樣藏不住,那樣頻繁地偷看,難免被人覺察。
“喂!”和她同組的馮宛粲沒好氣地打斷她出神的凝望,“你老盯着五組幹嘛,這道題人家都快讨論出答案了。”
“我在,在偷聽他們的思路!”她慌忙掩飾。
的确是在偷聽,不過偷聽的真正目标一句話也沒說。
他很少參與争辯。
“哦~所以聽出什麼所以然了麼?”馮宛粲故意戲弄她。
“當然,我現在就寫下來。”硬着頭皮在草稿紙上胡亂寫了幾個化學公式,完全忘了那是道物理題。
“呵呵,這就是你的思~路~啊~”
她隻感到耳後一熱,十五歲薄嫩的臉皮兜不住任何秘密。
二十六歲的趙必晖,終于可以坦然回憶那一切。
“你說你當初看上他就為了那張臉麼?”馮宛粲揶揄着。
趙必珲分外理直氣壯:“我不看臉看什麼?對不起,我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顔控。”
“但長得好的也不隻他一個啊。”
趙必珲靜下來,許久,語氣帶着惆怅的甜蜜:“因為,我也讨厭自我介紹,但我沒有他那樣拒絕的勇氣。”
“所以,”馮宛粲對她眨眨眼,又在床上打了個滾,“你準備怎麼處置他。”
“你說得好吓人,我能怎麼處置他。”趙必珲一瞪眼,一掌拍向馮宛粲的屁股。
“那當然是讓他受盡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罰。”馮宛粲一邊躲避,一邊打滾大笑。
“我們真結束了,”她搖搖頭,“我不想重蹈覆轍。”
馮宛粲終于坐好,癟癟嘴:“好吧,我也覺得他之前一句話不說就走了,現在又跑回來,挺......”
瞅了眼趙必珲,斟酌着開口:“反正,斷幹淨也好。”
趙必珲僵硬地點點頭:“嗯,不跟你說了,我下午還有事。”
頓了頓,又加上一句:“就我媽又給我安排的那個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