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晨雙眼驟然瞪大,火氣上湧,一邊罵出一句“你**誰啊!”一邊騰出另一隻手,揮向費瓊斯左臉。
費瓊斯當即松開他的手腕,側身避開,身形分外娴熟。
安逸晨一個趔趄,身形不穩,撲了個空,沖着綠化帶的草坪就摔進去。
這一切都在轉瞬之間發生,站在一旁的趙必珲根本來不及反應。
一旁的路人看見,紛紛湊熱鬧,頓時圍了一圈。
這時安逸晨已經爬起來,看上去完好無缺,隻是這次吃到教訓,不敢貿然襲擊。
周遭的嘈雜讓趙必珲終于回過神來,擔心事情鬧大,幾步邁步上前,站在二人中間,看向安逸晨。
“夠了,你不嫌丢臉麼?”
安逸晨看打不過這個男的,但可以欺負趙必珲,幾步跨回來,惡狠狠道:
“好哇,趙必珲,你真能耐,一邊釣凱子一邊養備胎,你看我回去怎麼跟媒人說。”
一股反胃湧上喉頭,她像是看大便一樣斜睨他一眼。
身後費瓊斯卻臉色陰沉,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吓得安逸晨連連後退。
趙必珲偏過臉,伸手攔住他,神色鄙夷,嗓子因為方才的嘶吼有些沙啞:
“你愛怎麼說怎麼說,我不在意,隻是你以後走路悠着點,别再當衆摔個狗吃屎,難看。”
安逸晨連忙拍打衣服上的泥土草屑,用耍賴的口氣:“我要報警你們打人。”
“你不用碰瓷,這裡都有監控,你自己摔的,怪誰?怪地不平?”
“那我媽的衣服怎麼辦!”
大排檔裡應該傳開了外面的紛争,安逸晨的爸媽趕緊趕慢跑出來,看見兒子指着趙必珲和一個陌生男人,他媽媽頓時嚷起來:
“哎呀,小姑娘你這是騎驢找馬麼?欺負我們家老實!兒子,這種不檢點的女人我們家可不要,堅決不要。”
又看見安逸晨衣服有點髒,更是怒不可遏:“怎麼!你們還打人!”
他爸爸立即指向費瓊斯,居高臨下地呵斥:“你,你哪個單位的?我要給你們領導打電話!”
費瓊斯充耳不聞,隻看着趙必珲。
安逸晨知道有監控,略微尴尬道:“我自己摔的。”
他媽媽不好發作,還是嘀咕:“我就說他家家風不好,養出這樣的女兒,腳踏兩條船。”
最後五個字猛然撕破趙必珲的結痂,露出鮮血淋漓的回憶,痛得她幾乎呼吸一滞,忍不住把冰冷的掌心敷在滾燙的額上。
費瓊斯覺察到,想伸手扶住她,但猶豫片刻,還是縮回了手。
再和他們歪纏下去隻能是浪費時間,她徑直轉身離開。
安媽媽隻顧着安慰安逸晨,他爸爸已經撥通了媒人的電話,準備添油加醋狀告一筆。
路人見沒什麼熱鬧可看,也紛紛散去。
趙必珲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那是她年少時最熟悉的聲音之一。
以前很多時候,他們就是這樣,他跟在她的身後,她聽着他的腳步和心跳。
她忍不住開口:“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打架?”
“在美國的時候。”
她正想吐槽“是去讀書的還是去學自由搏擊的?”,轉念一想和自己也沒關系,犯不着多嘴,便隻“哦”了一聲。
身後格外多嘴地解釋:“因為當時恰好有機會,而且,我不希望再發生那種事。”
她胸口一緊,實在沒想到他如此輕松地提起往事。
這些年她費了一番力氣才讓自己忘記過去的傷痛,可現在他為什麼要來揭開舊傷?
聲音有些沉悶:“你不用和我解釋,我不想知道。”
“……好。”
忽然她駐足,轉身,直直瞪向他的眼睛,用一種刑訊逼供的語氣:“等等,我才反應過來,你怎麼會在這?”
那張臉依舊平靜:“我也來逛街。”
腦子裡一些線索光速連接:“對了,那些女生說的男模是你?”
“什麼?”
“有人找你合照了?”
“嗯……”他托腮思索片刻,“的确有人,不過我沒有答應,因為我當時……”
這人平時從來是心直口快,完全不顧及任何場合任何情況,現在竟然遲疑起來。
看見那張本該目中無人的冷峻的臉現出為難,倒讓她覺得還挺有趣。
“當時有事。”最後憋出一個模棱兩可的原因。
“哦,有事。”她一語道破,“是不是跟蹤我?”
他垂下眼睑,睫毛顫抖如落雪,蓋住眼中的波濤,嘴角竟然勾起一抹抱歉的笑容。
這是不打自招了。
她很清楚,他不會撒謊,也懶得撒謊,面對不想回答的問題,沉默是他唯一的方法。
胸腔中壓抑不住的怨怼:“呵,你說你這人多有意思?自私任性,想走就走,想來就來,我怎麼想都無所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