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必要啊,下次再敢我再罵。”
從模糊的淚水中看向馮宛粲,趙必珲覺得她簡直像是被聖光籠罩一般。
她是她的救世主。
戴黛在台上呆愣一會兒,許久,老師進來時她才想起下台。
這節是活閻王數學老師的課,教室裡安安靜靜,沒人敢作妖。
趙必珲甚至覺得這樣的氛圍救了她一命。
下課鈴聲從來沒有這樣刺耳難聽。
英語老師決定下節課放電影《國王的演講》,大家紛紛湧進小賣部買零食,教室裡幾乎空空蕩蕩。
馮宛粲叫她去,她因為要發生物作業,隻好謝絕。
起身時,迎面而來一組的紀律委員王梓晴。
王梓晴和戴黛交好,看電影的課可以随意換位,她趁下課去坐在戴黛身邊。
擦肩而過時,她似乎感受到了王梓晴的視線。
那是一種熟悉的,投向異類的視線。
等她抱着作業準備走回教室時,卻聽見五組傳來猶如刮擦黑闆一般的嘁嘁嚓嚓。
“哇,剛才可真精彩~”王梓晴的聲音。
“馮宛粲這人真的,我還是挺佩服她的。”沈倩如嬉笑着。
“你說費瓊斯真的喜歡那誰啊?”王梓晴問。
“怎麼可能!”秦歌王格外憤懑。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戴黛悶悶不樂,“她又不醜。”
金文煥:“你比她好多了。”
敷衍又空泛的安慰,能有什麼力度,于是秦歌王開口:“好吧,你們别以為她現在正常,我以前和她同校,她以前就是個怪胎。”
趙必珲周身的血液幾乎停止了。
他們瞬間來了興趣。
“什麼?這平時還看不出來呢。”
“對啊,僞裝得好呗。在幼兒園的時候就是衆所周知的怪胎。老師讓玩拍手遊戲,她死活不參加,讓參加就大哭;整天都是一個人跑到操場上看螞蟻,和誰都不說話;甚至有次玩失蹤,被老師找了半天,最後發現蹲在操場角落,老師問她在幹啥,你們猜她怎麼回答的?”
“怎麼回答?”
“她說她是一隻抽水馬桶。”
一刹那,爆發出匪夷所思的笑聲。
和當初一模一樣的笑聲。
“不會吧?可能是小孩子幼稚。”沈倩如有些不相信。
“我騙你做什麼?”秦歌王來了興緻,“還不止呢,三年級時有次表演節目女生要穿裙子,她中途硬是要把裙子換了,搞得整個班的表演都差點耽誤了。她說裙子在紮她,你說是不是精神病?”
“可能是裙子材質不好吧?”沈倩如說。
“喂,你幹嘛老為她說話啊!”秦歌王被反駁,老大不高興。
“就是。”王梓晴應該也白了她一眼。
“我隻是說可能......”沈倩如估計看出氛圍的緊張,讪讪說,“好吧好吧,我不說了。”
秦歌王還不滿意:“行行行,你們可能覺得這沒什麼,她初中時候的事可就找不到借口了。”
“什麼?”
“她人品有問題。”
“诶?”
她知道她現在應該進去,用最憤怒的語氣質問秦歌王,但她就是難以做到,過去不行,現在依舊不行。
整個人都變為一個風蝕的雕塑,無法動彈,無法流淚。
像是又穿上了三年級那件劣質蕾絲連衣裙。
周身蟲噬的刺痛。
忽然,鼻腔裡出現了清冽的琴弦氣息,稍微喚醒了她麻木的神經。
“你要幫忙麼?”
是費瓊斯的聲音。
他手上拿着一包話梅糖,指着生物作業。
她不知道點沒點頭,但他還是分去一疊作業。
看着他走進教室,忽然身後被人一撲。
“你杵這幹嘛呢?”
馮宛粲笑着,推着她進去。
費瓊斯剛走進教室,五組瞬間鴉雀無聲,都默默看向他。
戴黛首先發話:“你拿的什麼?”
“話梅糖。”費瓊斯低頭發作業。
“是生物作業。”王梓晴叫起來。
秦歌王正欲開嘲,上課鈴響了。
沒發完,他把作業堆放在自己桌子上。
英語老師進來,關上燈,開始放電影。
一片漆黑中,屏幕下方他的剪影像一個缺口,一個她永遠難以彌合的缺口。
電影裡,口吃的國王害怕當衆演講。
她不禁回想起小學時第一節課,家長們受邀觀看,老師讓大家去講台上作自我介紹。
其他孩子都能或大方或羞澀地完成任務。
唯獨她,在被老師叫上講台之後,看着一屋子人的眼睛,她、大腦一片空白,發抖咬到了舌頭,驚恐中直接沖出了教室。
不同的是電影裡的國王有鼓勵他的家人,幫助他的老師。
她隻有因為覺得丢臉回家後把她小腿打出血痕的李思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