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韓餘朗也在那。
“但我......周末實在不想回家。”
“嗯?”她瞅了他一眼,覺得有點不對勁,“為什麼?你爸爸又罵你了?”
她知道他和父親關系一向僵硬。
因為母親的離開,父親把所有怨氣都發洩在兒子身上。
不過萬幸他父親一年到頭忙于工作,常宿于公司,現在很少相見。
“我姐姐去上大學之後,他就要我搬去和他們一起住。”
她一邊看題,一邊敷衍回應:“那不是挺好麼。”
他沉默良久,艱難開口:“姐姐又回來了。”
“哦,這樣。”
她想起來生物試卷還沒拿,連忙起身去辦公室。
發完試卷,上課鈴也響了,她連忙找這節課要講的試卷,把他剛才的話全部抛諸腦後。
周末在補習班,她特意坐到離韓餘朗最遠的座位。
然而在公交車站,這人還是陰魂不散。
“喲,我也這趟車啊。”
韓餘朗若無其事地打招呼。
她隻翻了個白眼,徑直跳上車。
韓餘朗緊随其後。
竟然沒有說些有的沒的,正正經經要和她讨論剛才老師講的題目。
她有些意外,但還是沒忍住糾正了他幾個錯誤。
“謝謝你啊,要不然請你喝杯奶茶?”
原來在這等着我呢,她戒備地眯起雙眼,趕緊走到最後排,離他更遠。
已經夠避嫌,但她不知道,造謠本就不需要事實。
出操回來,她正走在走廊裡。
身邊經過兩個隔壁班的。
“哇,她是不是就是那個,拒絕韓餘朗的?”
“就是她,聽說謝斐都沒追上的費瓊斯還喜歡她。”
“她看着也沒有那麼漂亮啊。”
“說不定作風比較讨男人喜歡呢。”
“搞不懂哦,那不是腳踏兩條船。”
她猛然看過去,那幾個人瞬間作鳥獸散。
人可以消失,但那些話留在心裡的傷口無法消失。
一刹那,她仿佛回到了初中的教室,鼻腔中滿是廁所的臭味。
曾經她以為是朋友的人也是這樣詛咒她:
“腳踏兩條船,小心别落水淹死!”
胸口全是滞澀的血痂,讓她幾乎呼吸不上一口空氣。
為什麼我現在身邊沒有一個人?
她跌跌撞撞跑進教室。
馮宛粲座位上空無一人。
她因為又染上流感,在家休息。
忽然之間,她像是一個手無寸鐵的人,走進了鬥獸場。
謝斐正和聶萱坐在一起編手鍊,看見她跑進來,打趣:“費瓊斯怎麼沒一起?”
她茫然地搖搖頭。
謝斐正要說什麼,忽然面色一變。
韓餘朗也走進來,見到謝斐的表情,也作了個鬼臉。又故意轉向趙必珲,大聲嚷嚷:“多謝你昨天給我講題呢。”
“昨天周末,”聶萱疑惑,“你們在哪講題?”
“補習班。”
“我家啊。”
兩個人同時說出。
謝斐鄙夷地瞪了韓餘朗一眼。
秦歌王見到既沒馮宛粲又沒費瓊斯,格外嚣張,上前攀住韓餘朗肩膀。
“喲,都到你家了。”
一聽這話,好幾個男生圍上來。
“你什麼時候把她拿下的?”
“要不要恭喜你告别處男?”
越說越難聽,趙必珲氣得聲音都啞了:“你們少在這胡說八道。”
“喲,害羞了。”
肖奕鋒瞥着趙必珲,特意加上一句:“是該有人收拾收拾下她。”
謝斐作出一個嘔吐的表情:“你們惡不惡心,滾出去。”
“好好好,我們出去說,出去你給我們詳細說說。”
那群男生打鬧着出去了。
謝斐繼續編手鍊,随口安慰:“不用在意,那群男生就那樣。”
聶萱聳聳肩,也附和:“對啊,以前和我鬧着玩,把我外套都脫了。”
這是鬧着玩麼?
趙必珲不可思議地看着輕描淡寫的聶萱。
她猛然覺得這個世界簡直荒唐至極。
隻有她如此敏感,如此在意。
到頭來還是我自己反應過度了。
隻要我遲鈍一點不就好了麼。
隻要外向一點不就好了。
隻要不在乎不就好了。
好了。
好。
她渾渾噩噩回到座位,呆愣着,都忘了翻開書。
費瓊斯在她身邊坐下。
斜眼瞅了瞅她的表情,他不喜歡看到她這個表情。
小時候,母親和父親吵架時,也是那種表情。
在心裡計算了一下她的情緒,脫口而出:“你又不高興?”
“又”。
這個“又”字像把刀子插進她本就奄奄一息的心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