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節,縣裡人應當是最多時,沈慕林忙活一天,他特意多做了些準備。
這兩三日沒去縣裡,好幾個人來打聽。
尤其今日,都想着買點新鮮吃食給家裡添個菜。
竟比往常來的都要早起,鍋還未開便有人在等,照着兩天準備的量,到晌午竟全賣沒了。
隻好收拾東西回家。
沈慕林想着去木匠家瞧瞧,看能不能訂做些櫃子。
擱上輩子叫冷藏櫃,這裡冰不好弄,若想保證菜品新鮮便要費點功夫。
可無論怎樣總得先把櫃子準備出來,于是沈慕林苦思冥想畫了樣圖,修修改改總算滿意。
木櫃分三層,底層做空,若以後能弄來冰,便放在下頭制冷,其他時候也能放放碗筷。
下面那層框架比上面那層大些,主要放裝着各種蔬菜的筐子,上層放葷菜,框架小點就成。
高度就做一米二三,讓多數人都能夠得到看得清。
今日正好空閑,沈慕林帶了圖紙前去詢問。
徐木匠家在村頭,鄰近幾個村子裡數着他手藝好,沈慕林屋裡的小桌就是他打的。
他進門就喊“徐叔”,卻沒人應答。
今日過節,不該不在家。
沈慕林探頭進去,卻見徐叔眉頭緊鎖,徐家嬸嬸抱着時不時咳兩聲的娃娃,也滿臉的不愉快。
瞧見他,歎了口氣:“今日不接活,回去吧。”
沈慕林收起圖紙:“嬸子遇見什麼困難了?”
徐叔闆着張臉:“小娃娃家家的,有你什麼事兒,家裡又缺了什麼?”
沈慕林不等他們招呼,便走進去:“倒真有需要的,徐叔要不幫我瞧瞧圖紙,看能不能做?”
徐叔這才擡起眼皮:“圖紙?且拿來看看。”
沈慕林便将圖紙雙手遞上,徐叔拿在手裡,越瞧越是皺眉。
一旁的徐嫂湊上來看,忽然伸手拽了拽徐叔,見相公不應,又使足了勁拍他。
沈慕林見他面露難色,緊忙道:“叔,做不成嗎?”
徐叔不答反問:“你從何處弄來的圖紙?”
沈慕林早就想好借口:“老家有位做手藝活兒的親戚,在他那裡瞧見的。”
徐叔隐隐失落,徐嬸子卻了當開口道:“林哥兒,嬸子不瞞你了,你叔他接了個活兒,正發愁呢。”
徐叔虎着臉呵斥:“你講給他做什麼?難不成小娃娃還有主意?”
沈慕林幫腔道:“叔别急,若是畫紙,說不定我還有些印象。”
徐嬸子也道:“死要面子活受罪,若是得罪了柳老爺,我瞧你日後還有什麼可做的!”
徐叔别過頭,好一會兒才交代。
柳家老祖宗八十有餘,去年糊塗一陣,認不清人了,眼瞅着沒幾日了。
忽然一天做了夢清醒幾日,就開始念叨一家人要坐一塊吃飯,那家子女孝順,就召集各位小輩回家吃家宴,老爺子卻是不滿,鬧騰四五日,病了。
一問才知老頭子嫌桌子多,看不全乎人,孩子們一個個去他跟前,他又嫌累。
幾個小輩一合計做張能容得下二三十來人的大桌子,想着徐安手藝好本事強,就找上他了。
徐安做成了,他們人是齊了,可老爺子想吃這個夠不着,那個離得遠,盤子挪來挪去,吃不好飯,又病了。
徐嫂子拉着沈慕林,實在道:“林哥兒,便是如此了,你徐叔想了千百個主意,也是做不成的,眼瞅着後日就要交活,定金又全拿來給娃娃瞧病了,哪兒退的了?”
沈慕林忽然想起前世飯店的轉盤,他立刻要了紙筆,仔細琢磨着,這東西說來簡單,放在現在卻是要看人手藝的。
“叔,将桌子挖個圓洞,切記不可深了,不可挖透,再做略搞出桌面的圓塊嵌進去,”沈慕林指着圖紙,“這一圈得精細打磨,需得磨的順滑無比,再用稍大些的圓闆嵌入,若能成便可能轉動,誰想吃什麼,轉一轉就能轉到跟前。”
徐安盯着圖紙,沉悶許久,忽然放聲大笑:“原來竟如此簡單!”
沈慕林不敢全包:“我依着印象畫的,不知是否可行。”
徐安拍胸脯子保證:“隻要有圖紙,就沒有我做不出來的物件兒。”
徐嫂又瞪他一眼:“那還不趕緊接了林哥兒的活兒。”
徐安連連稱是,又道:“圖紙我是不能白要你的,這樣,你這櫃子我幫你做,便不收你銀子了。”
如此又能省下一筆錢,沈慕林自然開心,他也不推拒:“若叔叔嬸嬸日後用的到我的,千萬不要客氣。”
徐嫂聞言又憐愛幾分。
沈慕林正要走,和門外奔進來的壯漢差點撞上。
徐嫂徑直伸手,扯過沈慕林,給了來人一巴掌:“毛毛躁躁的,幾歲的人了?”
又介紹道:“我家老大,十四五的人,在外頭跟着泥瓦匠學手藝,也沒見養成什麼穩妥性子,一天天沒個正形。”
徐慶東摸着頭嘿嘿直笑,沖着沈慕林說了幾聲抱歉。
沈慕林滿心落在“泥瓦匠”上。
若要開店,竈台是不可少的,他有心思将竈台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