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那裡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着顔枳的話。
“我倒是希望他别管我啊！”
顔枳坐了和樓思一模一樣的舉動，要麼說他們能成為好朋友呢！
樓思聽到她這句話轉過頭看着她，她察覺到了這個目光才繼續開口：“我媽媽把我的生活費全部交給他負責了，這意味看我的經濟來源隻能靠他。”
“之前的壓歲錢我存起來了，暫時不想動，高考成績出來的時候我爸媽給我的錢這次旅遊也花的七七八八了。”
“我不想大一就去過社畜的生活，也不想靠吃土過日子，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找我哥和好？難道真的是為了我那薄薄一層的兄妹情？别搞笑了。”
樓思聽完默默地給她點了個贊。
就連前面的出租車司機大概也被她這段話震驚到了，趁等紅停的間隙往她的方向看了好幾眼。
兩個人在酒店裡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秉持着來都來了的心理，顔枳打算哄完顔述就去逛幾個棠江市的名勝古迹。
突然間感覺地在震，但隻是一瞬間的事，快到讓人覺得剛剛的震動隻是一場錯覺。
樓思和顔枳都猛得擡頭，對視了一眼，雖然他們一早就聽說過棠江市是一個地震頻發的地區，但也不至于那麼巧吧？出來玩一趟都可以正好碰上。
“是地震！”伴随着樓思這句話響起來的是外面噪雜的聲音，那是一群人的恐慌。
他們住在二樓的房間裡，下樓未必來得急，顔枳的腦子已經是一團漿糊了，又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黃金十二秒，那是一個很短暫的時間。
樓思拉着顔枳去了房間裡相對空曠的角落。兩個人剛蹲下，整棟樓都在晃動，随時都有可能會塌下去，确确實實在地震的作用下，整個高樓大廈全面崩塌。
那一刻顔枳的腦海裡閃過很多想法，她還沒有從顔述那裡拿到零花錢，要是就這樣死了那那些屬于她的錢都要便宜顔述這個老家夥了。
她才剛剛高考完，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
早知道現在會經曆地震，當初上相關安全課和地震逃生演習的時候就認真演習了，現在會不會存活率再高一些。
如果她死了，爸爸媽媽會因為我傷心嗎？可能沒過兩天就平靜地接受自己女兒死了這個消息，然後正常工作正常旅行，可能根本都不會沉浸在傷心裡太久太久吧？
顔述呢？可能會覺得終于沒有妹妹這個累贅了，他肯定很高興吧？哼！臭哥哥，要真是這樣，她做鬼都不會放過他的。
“顔枳！”顔述在一片廢墟裡面不停地叫喚着。
“顔述！你冷靜一點，你已經找一上午了，該休息一下，這樣下去你身體會受不了的！”祁讓拉住他。
顔述一把就掙開他：“那是我妹妹不是你妹妹，你當然可以說出這種話，我沒有找到她你讓我怎麼合眼？保護妹妹這是作為哥哥的職責。”
“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人嗎？我是看着枳枳長大的我當然也很擔心她！”祁讓吸了一口氣，知道顔述這是過于着急說的氣話，不能放在心上，“但你不能這樣子找，地震之後還會有餘震，你這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顔述被他這一吼也回過神來了。
他們兩個人加入了志願者的大部隊，每找到一個人心都要跟着提上幾分。既怕不是顔枳，因為找到的時間越晚，存活率就越低，可又怕是顔枳，那一個又一個奄奄一息的人讓人觸目驚心。
現在已經過去12個小時了，周邊城市能夠援助的人員全都在往這邊趕。
顔述看着被救的人越來越多，但裡面都沒有顔枳，祁讓也沒心思管顔述，隻記得要不停地在廢墟中翻找，當初勸顔述休息的是他，可如今的他找起來的瘋狂程度卻不輸顔述。
他又翻開了一塊石頭，一束光照進黑暗之中，白皙的皮膚映入眼簾，他朝另一邊喊：“這裡有人，快來搭把手！”
顔述有些麻木地過來，和祁讓把石頭扒開，和裡面的樓思對視上，樓思看到有人眼睛亮了一下：“顔述！祁讓！快枳枳的頭剛剛被撞到了，快把她先帶出去。”
顔枳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的，她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在夢裡，她看到有好多個人頭披着白巾，還有些人手裡舉花圈，隊裡還有一仗人在吹鎖呐氛圍有點傷感。
她走到最前頭，看清了前頭那人手捧着的照片上的遺容，赫然是她本人，隻是上面是一張彩色照。
可能是因為知道她愛美吧！看來還是很在意她的。
捧着照片的人是顔述，他的表情麻木，連眼淚都沒有落滴。
顔枳有些生氣地朝他做了一個鬼臉。
鏡頭一轉，她又到了自己的家裡，媽媽倚靠在爸爸的懷裡，空氣中有輕微的抽了聲，除此之外靜谧的有些詭異。
這樣的氛圍顔枳長這麼大都沒有在家裡見過，她有點害怕。
她坐到媽媽的旁邊和她說：“媽媽，你看我不是還好好的嗎？我沒有事，還健康地站在這裡，你不要傷心。”
她擡頭看了一眼爸爸，想和他說平常你不是最搞笑了嗎？你不是最會哄媽媽了嗎？怎麼現在什麼都不說，要你有什麼用？
結果就看到了爸爸憔悴的表情，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她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用手指試探性地在家具上摸了摸上面很幹淨，連灰塵都沒有，但床上和書桌上還是很亂，和她在的時候不相上下。
下一秒房間門被打開，她走上去指着顔述說：“你們真是好狠的心啊！我都死了也不給我收拾一下房間，還是說你找了一個新妹妹讓她睡在我的房間，霸占我的東西。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我會怨你一輩子的。”
之後她就看到顔述在打掃着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最後趴在桌上，他……好像哭了……
意識到這個事實之後顔枳有些無措：“诶，你别哭啊！我不冤你還不行嗎？你就是全世界最最最最好的哥哥了！”
她還沒有安慰好這個，場景又轉變了。
她來到了陵園，面前是自己的真碑，前面擺了一束又一束的郁金香，這是她最喜歡的一種花。
而在碑前還坐着一個人，是祁讓。
說實在的，看到祁讓于她而言是出乎意料的。
祁讓的表情屬實算不上好，看上去很傷心。
她不知道為什麼祁讓會傷心。
在她的記憶裡她和祁讓除了單純的家教與學生關系，其他時候雖然有聯系，但總歸交集并不深。
她又看到了一個熟人，是樓思。
樓思拍了拍祁讓的肩，不知道和他們兩個人說了什麼，總之她見到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本子——是她寫同人文用的那本本子，在不久前她和顔述還因為這個冷戰了。
此時此刻，她看着祁讓翻開它一頁一頁地看起來，而她卻阻止不了。
不是啊！她都死了怎麼還要讓她那麼社死啊！
她看到祁讓嘴角微微向上揚，她沖着祁讓喊到：“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你們這樣是對死者的不敬，會遭到報應的！”
祁讓聽不到她的控訴，但她聽到樓思又開口了：“可惜了。”
可惜什麼？可惜她英年早逝？她怎麼又聽不清樓思在說什麼了，好煩啊！
要是她可以重新活回來她一定會去把樓思的嘴給撕爛，樓思怎麼可以就這麼背叛她！真的讨厭極了。
下一秒她察覺到周圍的一切都在不停地退去，最終變成了一片虛無。
有一束強光刺激到了她的眼睛，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聽到了一陣兵慌馬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