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述那邊很忙,說了沒兩句又挂斷了電話,留她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怪不得發燒燒到四十度也不來醫院,原來是當年留下的創傷啊!
被這一勾,她有點想吃大白兔奶糖了。
診所對面就有一家超市,她回頭看了一眼,祁讓還在睡覺,上面藥水還有半瓶多。
她沒有什麼猶豫的朝前面的超市走過去。
出來的時候拎了一小袋的大白兔奶糖,又一把塞進了大衣的口袋裡。
回到診所裡的時候,祁讓已經醒了,這一瓶藥水也快漸底,原來她出去那麼久嗎?
“去哪玩了?不是說要守着我照顧我嗎?”祁讓明明是笑着的,可顔枳卻覺得那個眼神有點哀怨。
哀怨?這個詞什麼時候和祁讓能扯上關系了,她看錯了吧?估計是因為生病臉上氣色不好才會導緻這樣的一個效果。
“剛剛我哥打電話過來怕吵到你就去外面接電話了。後面看到對面的超市,有點餓就去買了點面包啥的填肚子。”顔枳晃了晃手上的面包。
“晚上沒有吃飯?”
“沒有,一下課就接到我哥的電話,急急忙忙就跑到你家去了,哪裡還顧得上吃飯啊!”
祁讓聽到她的話勾了勾唇。
“對了,你吃飯了嗎?”顔枳一拍腦門。
祁讓收斂起自己内心的歡喜,慢悠悠地搖了搖頭,給人一現在很虛弱的錯覺,或許他可能真的虛弱吧,畢竟燒到了40度!
“面包……算了,病人還是吃點有營養的吧!我去給碗粥或者……你要不要吃清湯?這附近有一家店特别好吃!”
顔枳在祁讓點頭的那瞬間掏出了手機,精準地找到了那家店。
在上面挑挑撿撿,确上還在碎碎念着
“這個海洋馄饨的味道特别好,我也有點饞了,那就先給我自己點一碗,加香菜,加蔥。”
“我記得你好像對海鮮過敏吧?好像不吃香菜,但會加蔥,你要不然就吃原汁原味的那種?或者排骨的吧!”
顔枳在這方面似乎深得安女士的真傳,一個人特别利嗦地把種類點好,全程都沒怎麼過問祁讓。
“怎麼知道我對海鮮過敏?”祁讓眉眼上染着笑,心中泛起絲絲暖意。
“我媽說的,你每次來家裡吃飯她總是會念叨着你海鮮過敏,因此也不會買海鮮産品,可是我愛吃啊!”顔枳提到這點就很興緻勃勃地和祁讓講。
“其實當時我就覺得我倆肯定不合,我最愛吃的你過敏,簡直了。”
“直到我遇到了苦瓜,我哥他們都挺喜歡吃的,但我光聞那個味就特别想吐,一度覺得自己特别不合群。”
“我媽知道我這個想法之後還特地找我聊了聊。”
安女士說:“寶貝,你想吃什麼不想吃什麼都是你的權利,沒有人會讓你吃不喜歡的東西。”
“如果你因為吃了這個東西而變得不開心那我們就不吃,人生來就這麼一趟,要讓自己盡可能的開心。”
“你是來這個世界享受幸福的,而不是來體會人間疾苦的。”
“而且像你一樣的人有很多,祁讓就不愛吃苦瓜。”
“所以啊!無論什麼時候,無論幹什麼事,都不會隻有你一個人。”
“我們倆竟然會同時讨厭同一種事物!簡直太匪夷所思了。”顔枳說完自己先笑了,“這就是我當時最直觀的感受。”
祁讓被她的笑聲所感染,整個人的氣色也好了不少。
“诶,對了,這個給你!”顔枳在口袋裡摸出來一把大白兔奶糖。
“這個你應該可以吃吧?醫生說打針的時候嘴裡全是苦味,含一顆沒準會好一點。”
祁讓用右手接過來,看着這一顆顆大白兔奶糖,又看看眉眼彎彎的女生,有那麼一瞬間他好像回到了十歲。
祁爺爺剛去世的時候他是特别的無措的,葬禮他跟了全程,也不得不接受祁爺爺真的永遠離開他的這個事實。
那幾天他的心情特别差,對誰都擺着一張臭臉。
顔述可能是奉安女士的命令,一直跟在他的旁邊。
最開始可能是來安慰他的。
隻是顔述這個人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期待他來安慰祁讓不如期待祁爺爺會起死回生。
不過那幾天的氛圍很奇怪,因為不僅祁讓哭了,就連顔述也偷偷抹眼淚,後來顔枳也哭得稀裡呼啦。
祁讓有次看到顔述在牆角偷偷抹擦眼角,意外地湊上前。
果不奇然,他被顔述給威脅了:“别說出去!不然我就打你。”
但最後其實是兩個人對着哭。
葬禮的最後一天,顔述終于沒在他旁邊了,所以隻剩下祁讓一個人坐在那裡悶悶不樂。
顔枳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的面前的。
女孩笑眯眯地看着他:“祁讓哥哥,你是不是不開心啊!給你一顆太白兔奶糖,吃完就開心啦!”
他被淚水糊了眼,下意識伸手接過了那顆大白兔奶糖,又想到了已故的爺爺,很不争氣地哭了,越哭越兇。
顔枳被吓了一大跳,愣在原地好一會兒,又屁颠屁颠地跑開,祁讓注意到她的舉動有些無措地伸手去擦自己的眼淚,對于把喜歡的妹妹給吓跑了這件事情深感的愧疚。
眼淚還沒擦幹淨呢,就看到到顔枳又回來了,手上拿着幾張餐巾紙。
一張塞到他的手上,另一張則微微踮起腳尖,不那麼溫柔地去擦他臉上的眼淚。
祁讓神情茫然了片刻,他試探性地伸手抱住了顔枳。
女孩先是被吓了一跳,之後便乖乖地站在原地,甚至還很大方地回抱了上去,嘴上念念有詞:“你别哭啦,我們都還在你身邊呢?你待會兒陪我去摘迎春花啊!”
他隐約中聽到了一聲歎氣,隻是早已不記得是誰在歎息了。
“歎息啥啊?怎麼,你不喜歡吃啊!不喜歡吃的話你就還給我!”顔枳看做遲遲未動,自己先拆了一顆大白兔奶糖放進嘴裡,語氣裡有些不快,什麼意思啊!
“沒有不喜歡,隻是我一隻手剝不開。”祁讓笑着搖了搖頭,思緒也被拉了回來。
顔枳聽到做這句話啧了一聲,又從口袋裡拿出來一顆糖,剝開糖紙:“你把那些糖先放下……”
她這句話還沒有說完,隻見祁讓直接就着她的掌心吞進嘴裡。
顔枳根本沒有料到,耳根都紅透了,直愣愣地站起來。
不是,這個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啊!怎麼一點着羞恥心都沒有!
還好隔了一層糖紙,可還是很那個啊,他對别的女生也是這樣的嗎?以前怎麼沒覺得他那麼輕浮啊!
不是,他是在孔雀開屏嗎?是個人就撩?有點邊界感行嗎?要撩也應該他哥啊!朝她放什麼電啊!
為什麼她的心跳那麼快!
都怪祁讓。
在祁讓準備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顔枳點的外賣到了,她逃也似的跑去診所外面拿清湯。
祁讓看着女孩逃也似的背影,大白兔奶糖的甜味在舌尖彌漫,嘴角微微揚起,又強行壓下去。
大白兔奶糖還是記憶中的味道,而那個人這麼多也沒有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