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靜靠在他身上,渾身僵硬,可被她依靠的人,身體比她還要僵硬。
“眼睜睜看着那個陌生女子取代額娘的位置,被阿瑪寵愛,甚至生下孩子。”
他身體僵硬,卻執意輕輕拍打她的後背,就像哄小孩子似的:“一旦那個女子生下自己的孩子,就有可能苛待你的兩個妹妹。”
胤礽沒見過他的額娘,阿瑪又是皇帝,後宮不管有多少新人都正常,可他願意站在自己的角度,試圖理解,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開始。
這讓石靜對兩人婚後的生活有了小小的期待。
如果他對自己的關照,不是少年時的情誼,而是因為喜歡,該有多好。
那樣她就可以利用他的喜歡,用男女之情将他帶出皇權與儲權相争的漩渦,另選一個相對安全的方向,和他一起在毓慶宮度過康熙皇帝漫長的餘生。
“可是掌珠,你能護住兩個妹妹一時,能護她們一輩子嗎?”
胤礽如綿綿情話般的聲音,将石靜的思緒拉回水雲榭這一方天地,拉回她即将面對的現實:“你的妹妹們早晚會長大,你能阻止你的阿瑪納妾,還能阻止她們嫁人,阻止她們的夫君納妾嗎?”
“你不能。你是人,不是無所不能的神。”胤礽放開她,拉着她的手坐下,“石争還小,但石青已經十歲了,再過幾年也該議親了。你該教她們如何面對風雨,而不是将她們護在你的羽翼之下,用你的忍辱負重,換她們一時平安無事。”
不得不說這家夥自己的後院一團亂麻,勸起别人來還像那麼回事。
石靜抽出手,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容我再想想。”
胤礽攥緊手掌,笑起來:“那中元節怎麼過,要不要一起放河燈?”
“就我們兩個麼?”石靜想起剛才大膽的假設,心中好像有了希望。
也許他是喜歡自己的吧。
“當然不是!”胤礽不自在地挪開視線,“你可以帶上你的兩個妹妹,我也會帶了人來玩。”
果然如此,懸着的心終于死了,石靜點頭:“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胤礽也沒留她,派人去翊坤宮跟六格格說了一聲,叫來軟轎送她出宮。
回去的馬車裡堆了新的冰山,到家才隻化開一點點,石靜讓人把冰山擡進屋。
進屋就看見石青眼圈紅紅,石争在旁邊小嘴叭叭地安慰着,石青身邊的丫鬟白桃氣呼呼站在旁邊,好像誰欠了她銀子似的。
“這是怎麼了?”石靜問白桃。
白桃快氣死了:“府裡的冰用完了,老太爺那邊沒有冰山用,二夫人派人把咱們院裡才買回來的冰全都擡走了。四姑娘熱得坐不住,三姑娘怕姑娘回來沒有冰用勾起熱症,去隔壁院找二夫人理論。沒見到二夫人的面,卻被二姑娘指着鼻子說三姑娘不孝順,還在老太爺面前告了三姑娘一狀。”
“老太爺怎麼說?”石靜問。
白桃口齒伶俐道:“老太爺說什麼打緊,讓二房趕緊去買冰。冰是買回來了,可給咱們院子裡送的全是碎冰,一塊整的都沒有,放一個時辰就給化成了水。”
高門大戶的冰都是冬天儲備,一來能買到大塊的好冰,二來價錢也便宜。等到夏天買冰,價高不說,也很難買到整塊的。
想起胤礽的話,石靜忽然就不想忍了,拉上石青和石争去正院給祖父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