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弟，萬事向前看。”

何順聽着秦父的話，點頭回應。

而站在遠處的秦姝，也聽不清自己父親他們說了什麼。

卻也發自内心慶幸自己父親趕上了這次送行。

因此，秦姝也不由得對鄭多财高看了幾眼：“你怎麼想到去借車的？”

鄭多财嘿嘿一笑。

不等鄭多财回答，秦姝的臉上就出現了疑惑的神色：“不過話說回來，你哪來的銀子？”

聞言，鄭多财一愣，随即解釋道：“我賒的賬，記得你的名字。”

聽到鄭多财的話，秦姝的臉頓時垮了，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好你個鄭多财，你出息了啊！”

意識到秦姝言外之意，鄭多财心虛地閉上了嘴。

“謝謝你們啊！”

還好何大龍何小鳳兄妹上前打破了二人之間緊張的氣氛。

秦姝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何大龍繼續說：“我和我娘都看得出來，爹挺想回來的，可是陰差陽錯的……秦伯伯來送他，他心裡肯定要好受一些。”

“我爹要是沒來得及送何叔叔，他才要難受呢！”

秦姝聽了何大龍的話，也笑着回道。

“你們之後去哪啊？”

鄭多财适時地開口詢問。

何大龍正要開口，何小鳳就搶白道：“去我外祖家，等我們到了，就給你們寄信！”

見到自己妹妹這樣自來熟，何大龍有些不好意思：“我們經常和爹四處跑生意，所以小鳳就養成了到一個地方就交一個朋友，然後寫信的習慣。”

“那這麼說，你們去過很多地方了咯？”

聽到何大龍的話，秦姝心裡反而多了幾分羨慕。

何大龍腼腆地點點頭，何小鳳卻如數家珍地開始說自己去過的地方，看過的美景以及吃到過美食……

秦姝越聽，雙眼就越泛光。

“大龍，小鳳！準備走了！”

何小鳳正說到興頭上，身後就傳來催促的聲音。

見狀，何小鳳隻得不情不願地走了：“剩下的我寫信告訴你！”

“嗯嗯！”

秦姝自然點頭。

看着何家一行人漸行漸遠，鄭多财在看到秦姝的眼神中憧憬的光芒還未完全黯淡下來，弱弱開口：“其實她剛剛說的地方，我都去過……”

“真的假的？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

秦姝眼裡的光頓時就落在鄭多财身上了，不過隻是一瞬，就又換成了狐疑。

鄭多财面上不顯：“你也沒問過，不是嗎……”

秦姝正要說什麼，秦父秦母就走了過來，随後，四人也駕上驢車回去了。

“爹，何叔叔這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回去的路上，秦姝還有些不解。

她印象裡的何阿婆素來是個和藹的老人，雖然有的時候精明計較了一點，那也是家中隻有她和何家阿爺兩個老人的無奈自保之舉。

可何叔叔又和自己爹爹關系這麼好，如果何叔叔真是個壞人，自己爹爹又怎麼會和他相交至深呢？

面對秦姝的疑惑，秦父并沒有給出答案。

見秦父不答，秦姝正要追問，卻被秦母一下按住了手背。

在秦母搖頭示意下，秦姝無奈選擇了閉嘴。

時間到了深夜，秦姝隔着院子，看到默默對月喝酒的秦父，心中情緒一時難明。

而何順一家也終于在天全黑下來之前，找了間驿站歇腳。

吃着驿站提供的簡陋的湯餅，何小鳳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何順和萍娘則轉身去收拾今晚睡覺的地方。

收拾到白日裡秦父給的包袱時，卻發現了藏在衣服下的銀子。

不多不少，正是當日他還回去的數量。

“順哥，這……”萍娘看着這些銀子，拿不定主意。

還是何順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從容地将東西重新收拾好：“這是年哥的好意，不必糾結。”

年哥估計也是知道，他這輩子大概是回不了祁雲鎮了，才不肯收下這些銀子的。

有些人，出生的地方，和埋骨的地方，注定是不同的。

當年他意氣出走，就該想到今日之結局。

不過好在，他将他娘，這個在何家苦了一輩子的女人，接了出來。

從此，不受何家香火。

陰司之下，也不必再受何家的氣了。

“以後孩子都跟你姓吧，萍娘，都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