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們還挺能跑的,跑啊,爺今天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裡去!”
匪寇面蒙黑巾,揚着刀劍向着幾乎被他們半包圍的崔雲歸逼近,崔雲歸手中握着一支長钗對着他們,凜冽的目光掩蓋了稀碎的無助,她強定着心神,努力的拖延時間。
“各位好漢,我今日已落入諸位之手,殺我不過一刀的事,在臨死前,唯有一件事實屬想不明白,我不過一屆柔弱女子,與各位好漢近日無冤往日無仇,敢問各位好漢為何步步緊逼,取我性命?”
一個斷眉的匪寇站了出來要說些什麼卻被另一個身材魁梧的匪寇摁了回去:
“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惹了不該惹的人。”
說完,身材高大的匪寇提起刀來劈頭砍下。千鈞一發之際,崔雲歸舉着長钗偏頭躲開,狼狽逃竄。
匪寇長得人高馬大,這樣近的距離卻被崔雲歸靈活的躲了過去,不免得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恥笑,魁梧的匪寇被這笑激的暴跳如雷:
“娘的!死到臨頭了還敢躲!”
他一腳踹了出去,崔雲歸避之不及,被踹的一個趔趄,撲倒在地。
“這下老子看你還怎麼躲!”
崔雲歸翻過身,看着匪寇高高舉起的刀害怕的閉緊了眼睛。
預想的死亡沒有到來,出乎意料的,她聽到了一陣極短的破空之聲,緊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崔雲歸試探性的睜開了一隻眼睛,見倒地的匪寇胸口上插着一隻羽箭,面前的匪寇們一副如臨大敵的警惕模樣看向她的身後。
無可厚非的,崔雲歸同樣往身後看去。
來人逆在殘陽的餘輝裡踏馬而來,從他高束起的馬尾和夕陽剪影下凸起的喉結可以看出來着是個男人,他微偏着頭,右手持一把彎弓,左手搭弦,松手後不多時又一個匪寇以同樣的姿勢倒地。
男人夾緊馬肚,扯住缰繩,烏骓寶馬揚鬃長嘶,頓下快步穩穩當當的停在崔雲歸身側,她仰頭向上看,看到的是一張長相極具特色的臉,崔雲歸一眼便認出了他。
是風雪夜救她的人!
在她仰頭向上看時,鳳淮同樣垂眸往下看,視線相撞的一刻他壓低了身子挑眉一笑:
“呦,夫人,又見面了。”
“少俠救我!”
崔雲歸雙手撐地站了起來,拖着腿跳到了鳳淮旁邊,這是一個下意識尋求庇護的舉動。
一連死了兩個人,剩餘的匪寇也不敢輕舉妄動,站在原地觀摩了一下鳳淮穿着,見他紅衣黑甲,衣服材質看不出來什麼,甲胄倒是做工精細,價值不菲,一眼便能認出來是官家的東西,幾人不約而同的決定撤退。
可他們今日似乎太不得先祖庇佑,遇上了鳳淮就注定他們今日是走不掉的。
“夫人稍歇,鳳某給你讨個公道來。”
鳳淮轉過彎弓,驅着烏骓寶馬往四處逃竄的匪寇追去,緊随其後的江停楓也趕了過來,他看了看淩亂狼狽的崔雲歸又看了看逃竄的匪寇,加入了鳳淮英雄救美的行列,他高呼:
“大人,我來了!”
鳳淮用彎弓套住了斷眉匪寇,單手拖行的強制帶着他在地上跑,那匪寇被弓弦勒住自覺對上鳳淮已無逃生可能,竟揚起劍切腹自盡。
“啧。”
鳳淮始料未及,手腕翻轉,弓弦便把自盡的匪寇放了出去,他背過弓又去追另一個匪寇,路過江停楓時他還不忘囑咐:
“江停楓,要活的”
江停楓揪住了一個匪寇,回了一個響亮的“明白!”
隻是他剛說完這句,便慘遭打臉,他手上這個匪寇竟在被他揪住之時就服毒自盡了,他稍許尴尬,擡眼卻見鳳淮追上的那個同樣也服毒自盡了,這下一個活口都沒抓到了,江停楓忐忑不安,期期艾艾:
“大人……”
“少俠!”
“……”
微弱的男聲被清亮的女聲蓋過,鳳淮聽到後調轉馬頭若有所思的駕着馬慢踏過來,江停楓埋着頭,妄圖趁鳳淮不注意他時蒙混過關,逃脫懲罰。
江停楓大氣不敢喘,眼角的餘光一直黏在鳳淮身上,好不容易憋到鳳淮走了過去,江停楓悄悄舒了口氣擡起頭來蓦然間撞進了鳳淮漆黑的瞳孔裡。
“……”大事不妙!
江停楓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大人。”
鳳淮從容翻身下馬,在江停楓希冀的目光中走到了崔雲歸面前,與她一同蹲下,借着微光,他看到崔雲歸扒開了地上兩具匪寇屍體的衣服,屍體的肩膀上都有一隻墨青的燕子栩栩如生。
鳳淮眉頭輕皺,吩咐江停楓把另外三具屍體一起搬了過來,擺在一塊後又讓他扒了屍體右邊半幅臂膀的衣服,毫無懸念,另外三具屍體的右肩上也有這樣一隻燕子。
江停楓觀察着鳳淮的表情,時刻等待着他的指令,鳳淮卻不再理會他,轉而和崔雲歸說起了話:
“夫人怎來這來了?”
崔雲歸不疑有他,拿着魏麟對着匪寇的說辭到鳳淮這邊遛了一圈:
“我夫君要去竹溪當值,順路帶我回去省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