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瑾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被人牢牢箍在懷裡,他下意識地飛快拉開距離,揮出一拳徑直攻向對方後頸。
不想卻被人抓住手掌,順勢借力重新将他拉了回去,耳畔響起熟悉的調笑:“蕭警官好大的起床氣。”
被這麼一打斷,睡懵了的蕭懷瑾神智逐漸歸位,他眨巴了兩下眼睛,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他穿越到了古代,變成了這個朝代的攝政王,然後還遇見了……
蕭懷瑾心裡一慌,趕緊擡頭,看到謝世簡那張熟悉的俊臉後才暗暗松了口氣,随即臉色一變,裝出惡聲惡氣地樣子,抗議這人摟着自己不撒手的行為:“讓我起來啊混蛋!”
聽話地松開手,謝世簡也跟着坐了起來,含笑道:“蕭警官,您這一醒來就打人的習慣可不好。”
蕭懷瑾正在穿中衣,這年頭的衣服沒扣子,全靠幾根繩子固定在身上,穿起來麻煩死了,但是讓别人伺候穿内衣這種事對他來說恥度還是太高,所以每次起床都要先和衣帶一番鏖戰。
現在見謝世簡非但不過來幫忙,還在那裡看熱鬧,他白眼都要翻天上去了:“誰讓你躺我旁邊的,還有,别叫我警官。”
自從謝世簡身死,他就不再是警官了。
他将心底的那點失落隐藏得很好,謝世簡隻以為他是不願意提起往事,并沒有往别處想。
于是,陰差陽錯間,兩人就這樣心照不宣地對前世避而不提。
此時見他面露不爽,謝世簡起身下床,過來親手給他整理好中衣,又道:“你外面的衣服都髒了,還是讓下人送新的進來比較好。”
蕭懷瑾點點頭,打了個哈欠:“昨天沒回去睡,不知道他們在不在外面。”
他對這個時代果然沒有清晰的認知,燕王是何等尊貴的身份,莫說他隻是換個地方睡覺,他就是幹出點兒再荒唐的事情,那些奴才也不敢不時刻待命、精心侍奉。
不過小瑾其實一直都是這樣的性格,明明出身豪門,卻從不以權勢壓人,甚至還規規矩矩地念了警校,成為了一名兢兢業業的人民公仆。
若非如此,以前世兩人的身份差距,根本不可能産生交集,更遑論相知相愛了……
思及此,謝世簡眼神愈發柔軟。
隻是今生恰逢亂世,他還是應該早些幫助愛人習慣這個世界的規則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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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這一覺直接就睡到了下午,期間德寶狗狗祟祟地過來打探過好幾次,見書房裡沒有動靜,他也不敢打擾。
可是王爺書房裡藏了男人,德寶擔心被其他人撞見,也不敢走開,隻能帶着小太監們頂着大太陽繼續守着。
一守就守了一天一夜,可憐的德寶公公累得站都站不穩了,隻能别别扭扭地歪在廊下的柱子旁打盹。
這時候聽到門内有聲響,德寶如聞仙樂耳暫明,用和身形完全不匹配的靈活動作爬了起來,沖着大門點頭哈腰:“殿下,可要奴婢們進來伺候?”
蕭懷瑾正坐在椅子上,謝世簡動作輕柔地為他挽發,聽到德寶的聲音,他雙眼不自覺地瞪大,聲調微揚:“他怎麼知道我醒了?”
天殺的,昨天這些人不會一直在外面守着吧?
那他昨晚和謝世簡幹的破事兒,他們豈不是全都知道了?!
雖然穿越過來有一陣子了,蕭懷瑾還是很難适應這種毫無隐私的生活,他轉頭看向另一個罪魁禍首,尴尬的要命:“怎麼辦?讓他們進來嗎?”
謝世簡五指成梳,小心地為他攏着碎發,此時神情一派淡然,毫無窘迫之色:“你是主子,主子在哪兒,奴才們當然就應該跟到哪兒,這是他們的本分。”
見蕭懷瑾皺眉,他隻當人難為情,親親他的發頂安慰:“放寬心,這些奴才什麼場面沒見過,他們不敢笑話你的。”
蕭懷瑾被他話語中對仆從理所當然的輕視刺得心裡不舒服,剛想說點什麼,就聽得謝世簡徑直對外吩咐:“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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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燕王梳洗的主力軍當然還是德莊火鍋兄弟二人組。
經過一天一夜的修心,德寶早已接受王爺睡了男人的事實,進來後目不斜視,規規矩矩地服侍蕭懷瑾穿衣。
德莊還是那張八風不動的死人臉,半點看不出情緒,隻有在跪着給蕭懷瑾系腰帶時微微顫抖的雙手暴露了一絲端倪。
謝世簡的确沒有說錯,王府的下人都知情識趣得很,恰到好處地沖淡了蕭懷瑾那點兒被抓包後的赧然。
等他穿戴好,看見謝世簡正往身上套昨天的衣服,眉心輕擰:“這件袍子都髒了,要不你還是穿我的吧?”
德寶怕他責怪自己伺候不周,慌忙跪下請罪:“奴婢愚笨,竟忘了給謝先生拿更換的衣裳,奴婢這就去取。”
其實是王府内攏共就燕王一個成年男子,但他的衣服德寶哪裡敢随意處置,所以隻好委屈了“侍寝”的謝先生。
對此,謝世簡心知肚明,因而攔住了準備去取新衣的德寶,朝蕭懷瑾笑道:“不用了,你的衣服都是有規制的,我穿了反而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