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
瑞錦堂。
書房外,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正沖着德寶比比劃劃,态度十分嚣張。
而王爺面前的大紅人德寶公公,居然也一直好聲好氣地陪着笑臉:
“琛公子、琛世子、琛爺爺,真不是奴婢有意要攔您,王爺是真的有要事在忙啊!”
琛公子蕭懷琛,本是燕王庶母所生,因為從小就得大哥的歡心,便由燕王做主過繼給了嫡支堂伯崇武侯,還混上了個世子的名頭。
他自恃有大哥撐腰,此時一點兒道理也不講,隻是氣鼓鼓的:
“大哥從來不會不見我的,是不是你這個狗奴才使了什麼陰招,故意攔着我!”
德寶簡直要冤枉死了。
王爺正和謝先生待在一起,他還不是擔心這個混世魔王闖進去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這才拼了命地把人攔住。
抱着勢必要給主子打好掩護的決心,德寶用與身形完全不匹配的靈活動作與蕭懷琛在門口着實好生拉扯了一通,終于聽到書房裡傳來一聲:
“讓他進來。”
德寶如聞天籁,登時恭恭敬敬的将人請了進去。
蕭懷琛橫了一眼這陪着笑的狗奴才,趾高氣昂地走進書房,進去後他看也不看,一個猛子就紮到他大哥懷裡耍賴:
“大哥~~!你送給我的大宛駒,被豫王家的臭小子攔下來了!你一定要給我做主啊!”
蕭懷瑾今天下午的日程,本來是跟着謝老師學寫這個時代的文字,順便對老師親親摸摸上下其手,大揩油水。
免不了又因為不尊師重道,被謝老師狠狠教訓了一頓,兩個人很是胡天胡地了一通。
被蕭懷琛這災星直挺挺地撞過來,燕王殿下飽經風霜的老腰登時就有些受不住。
他咬着牙抓住對方後領将人拎了出去,本想教訓沒規矩的臭弟弟一通,耐不住蕭懷琛今天身穿深綠衣袍,頭戴金冠,打扮得活脫脫一棵過生日的大白菜,滑稽得不行。
這下别說教訓了,蕭懷瑾好懸沒笑出來,顧忌着威嚴兄長的形象,艱難繃住了臉問他 :“到底怎麼回事?”
他是聽說過蕭懷琛的,知道這個弟弟行事嚣張跋扈,但在長輩和上位者面前極會讨好,是以深得燕王喜愛。
果然,蕭懷琛此時完全沒了在德寶面前的霸道樣子,兩顆大眼睛裡各含了一包眼淚,小模樣委屈至極:
“還能怎麼地,我好好的在街上跑馬呢,豫王家的小子帶着人就上來把我攔下了,還把馬兒也奪了去,簡直就是個惡霸!”
和他這個異性王不同,豫王可是當今聖上的親叔叔,是正兒八經姓司馬的宗室親王,素來廣有賢名,百姓們私下提到都會尊稱一聲“豫賢王”。
這樣的人物,蕭懷瑾可不相信他的兒子會如此跋扈,強行扣走别人的坐騎。
見他質疑自己,蕭懷琛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登時鬧了起來:
“明明是豫王家的小子眼熱我有好馬,才故意在路上埋伏!他就是想和我過不去!”
他百般無賴的樣子,跟前世某些嫌疑人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蕭警官是越看越眼熟,越看心裡越鬼火直冒。
當下吩咐德寶:“把世子身邊跟着出門的人都叫過來,本王要聽他們回話。”
德寶“诶”了一聲,轉身佯裝要走,蕭懷琛撲過去一把将人拉住了。
回頭看見他哥洞若觀火的眼神,縱使厚臉皮如琛公子也忍不住有些讪讪,眼神躲閃着挑了些聽起來沒那麼嚴重的說了: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我頭一回騎踏雪出門,一時高興,就和底下人比着賽了一回。”
“一不留神,就撞翻了幾個攤子……”
見他大哥的眼神越來越危險,蕭懷琛瘋狂找補:“真沒傷了人!我才撞翻了四五個攤子,就被那個惡霸給扣下來了!”
好家夥,大街上縱馬,還掀翻了老百姓的鋪子。
蕭懷瑾本來顧忌和這小子不熟,想着要收斂點,現在一看蕭懷琛完全就是個放大版的熊孩子,還是殺傷力MAX,免傷100%的那種,登時氣不打一處來:
“什麼惡霸!人家是在幫你積德!要是真傷到了百姓,或者人群因你驚慌引起踩踏,本王看你怎麼交代!”
雖然不覺得傷到幾個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大哥發怒,蕭懷琛還是有些怵的,瑟縮道:“這不是沒傷人嗎……”
“你還敢狡辯!”燕王殿下是真的怒了。
就在他準備進一步發作的時候,外面卻傳來一個耳生的太監的聲音:
“殿下,豫王府送了些東西過來,還有些稀罕丸藥,說是給琛公子壓驚賠罪。”
好家夥,頭一次見到見義勇為後還要主動向惡霸賠罪的,蕭懷瑾也算是見識到燕王的“威名”了。
他還在錯愕,蕭懷琛卻是習以為常,甚至有點洋洋自得,挺直了胸脯,挑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