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怎麼辦?”聽到這話,玄明好似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又急又灰心,“師父叫我助你,如今連王爺的面都見不上,我就算有百般能耐,也無處施展啊!”
師兄的能耐玄清是知道的,一手雷火術出神入化,若要執行師父的計策,他的确是個不可或缺助力。
是以,玄清也耐心哄道:“王爺位高權重,哪裡是能輕易見到的?莫說眼下,就是往年他還向道的時候,愚弟也是求見數回才能見到一回。”
“師兄且不用急,人都是現渴現挖井、火燎眉毛隻顧眼前的,太平日子過着,又怎麼會想到咱們的好?”
“正是呢!”玄明雙手一拍,朝他師弟使眉弄眼:“既然王爺沒空見咱們,倒不如放開手來,鬧出些動靜,他也就想起來咱們了。”
兩人一拍即合,遂都拿出些看家的本領,準備在王府中布置起來。
原來他們師門的路數,凡是遇見不願意供奉的人家,便會使出些手段,讓其内宅不甯,沒鬼也要鬧出鬼來,攪得人心惶惶後他們再出來“降妖伏魔”,不愁忽悠不到信衆。
現在師兄弟倆想故技重施,等燕王受了驚吓,便推玄明出來賣弄手段。
商量間,玄明又有些犯難:“我這些把戲一貫都是捉弄小戶人家的,眼下可是王府,内宅裡無人配合,怕是行不通。”
玄清一笑:“愚弟這些年,銀子從手裡流水似的過,積蓄卻沒幾個,師兄當我為的是哪般?”
“除了孝敬王府裡各路管家,就連守門上夜的弟兄、後宅裡說得上話的姑娘們,愚弟都打點地殷勤,為的不就是今日用得上?”
于是示意玄明附耳過來,把連日來胸中盤算的計謀都一一吩咐了。
*
“王府裡鬧鬼?你搞笑呢?”
蕭懷瑾剛起來,頭發都沒來及梳,就聽到德寶期期艾艾地說王府裡頭鬧鬼了,還說的有鼻子有眼睛的:
“是柳夫人的丫頭纓兒起夜時遇見,說是有個沒有腳、披頭散發的女人在廊下飄來蕩去,纓兒吓得叫了出來,院裡其他的丫頭也醒來看到了,看得真真兒的,柳夫人都給吓病了。”
且不說這個“柳夫人”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但蕭懷瑾聽到消息的第一反應就是有人搗鬼。
他看向德莊,結果德莊神色也猶疑不定,跪下來禀道:“奴婢與弟兄們一直盯着各處門戶,内院一直都無外人出入。”
繡衣衛可是負責王府安防的,要是眼皮子底下都放人進了王府裝神鬧鬼,那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德莊跪在地上,冷汗一重重往外面冒。
蕭懷瑾還想徹查,卻在鏡子裡看見謝世簡輕輕搖頭,便暫時按下此事,隻道:“盯緊些門戶,若是再有‘鬼怪’,本王那你們是問!”
德莊磕了個頭,一聲不吭地出去安排了。
接下來幾天裡,繡衣衛三班倒,晝夜不息地盯着王府各處角落,就連在羽林衛打混的楊漁渚也趕了回來掠陣,卻仍是一無所獲,不但沒找出來賊人,甚至還陸續有其他人也遇見了不同的邪祟。
除了一開始的柳夫人,還有個姜夫人也被吓到卧床不起。
蕭懷瑾此時弄明白了兩女的身份——皆是他人送給燕王的禮物,被他随手塞在後院。
因着内宅接連有人害病,就連燕王妃都主動托人傳話,隻道:
“妾身不信怪力亂神之事,奈何姐妹們與丫鬟接連撞見怪事,盡皆驚懼不已。妾擔憂長此以往,人心惶惶,驚擾了謝夫人,是以還請王爺延請些僧道,做些法事聊以安慰。”
聽到僧道倆字,蕭懷瑾狐疑道:“我才拒絕玄清求見,王府裡就鬧鬼,不會就是這厮趁機作亂吧?”
謝世簡食指放在嘴前,沖他比了個“噓”的手勢,等人都走光了,才低聲道:
“就算他要弄鬼,王府裡也得有人和他打配合。我一直懷疑府内的釘子沒有拔除幹淨,不如趁着這一回把人都吊出來。”
先前燕王隻顧将自己身邊整治得如鐵桶一般,後宅的管理卻松散得很,謝世簡便想趁此機會裁撤掉不對勁的人。
他的建議蕭懷瑾向來都是舉雙手支持的,隻是有一件事:“放縱他們這麼搞下去,驚吓到令堂怎麼辦?”
謝世簡失笑:“我娘可不是那麼沒膽色的人,往後你就知道了。”
既然當兒子都這麼說了,蕭懷瑾當然也就從善如流,任由燕王府鬧鬼的傳聞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