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和霍隊的關系是不是特别好?”
我頓了頓手裡的動作,瞥了他一眼,“為什麼這麼問?”
少年有點防備,但不多,他被我問住之後,沒接着問我和霍司鈞的關系,而是問:“你除了鹵雞腿,還喜歡吃别的什麼嗎?”
他怎麼知道的?
我眉頭一皺,很快又松開,忍着笑意,故意逗小孩:“西紅柿炒西瓜皮,菠蘿肉炒茄子,鹹魚炒大蒜……”
“啊?你能不能喜歡吃可樂雞翅?可樂雞翅也挺好吃的。”少年快步跟上我。
我笑了起來,把手裡的工具刀往他面前遞,不客氣地使喚他:“換A01号工具刀。”
少年從維修助手伸出來的托盤裡找到A01号工具刀,遞回給我。
“也不是我喜歡吃就能有的。”我接過工具刀,背過身去,繼續拆除損壞的零件。
少年語氣急切:“你喜歡吃就能有啊。”
“為什麼?”
“霍隊能改菜單……”少年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我就知道。這家夥該不會因為我一個人愛吃鹵雞腿,就讓食堂做了兩周的鹵雞腿吧?
“B07号工具刀。”我沒回頭,讓他幫我遞工具刀。
身後傳來工具碰撞的輕響,腳步聲靠近,我把手裡的工具刀往後遞,來人拿過我手裡的工具刀,給我換上我需要的工具刀。
大約是知道自己說漏嘴了,剛才還在叽叽喳喳問我問題的少年安靜了下來,給我換工具刀的速度也更快了,我報出工具刀的型号,沒過幾秒他就能精準找到工具刀給我換上。
我終于能專心工作,用精神力輔助,把機甲手臂和軀體連接處的故障面清理幹淨,拆除損壞過度的零件,記下各個部位缺少的零件,準備給它換上新零件。
蹲着太久,腿都要蹲麻了。
我扶着機甲的外殼站起身,眼前一黑,五彩斑斓的光點在面前炸開,腦子有點暈。
旁邊有人接住了我的手臂,從我的身後半環住我的身體,好像怕我摔着。
溫熱的大掌接觸到我半挽袖子露出的皮膚,我的身體僵硬了一瞬,正要退開,視線清晰,擡頭便撞進霍司鈞那雙深棕色的眼眸,身體又驟然放松下來。
“什麼時候來的?”我都不知道他來了。
我以為霍司鈞是不想見我,所以陪少年來了機甲廠之後就走了,但他現在還在這裡,難道是去了他的機甲間沒看到我,才來的大廳嗎?
“在他問你喜歡除了鹵雞腿之外,還喜歡吃什麼的時候。”霍司鈞松開我的手,讓我靠在身後的機甲外殼上,單手插兜,掏出一顆糖。
我正想解釋我是跟小孩開玩笑,不是真的愛吃,别用黑暗料理折磨廚師,剛張開口,就被他塞了一顆奶糖。
“水蜜桃味的今天送完了,隻有奶糖,将就一下吧。”霍司鈞将包裝紙塞進口袋,眼睛彎彎地看着我。
唇齒間被奶糖的甜味充斥着。
甜味過盛,好像把我泡進了一鍋熱牛奶裡。
我含着奶糖,環視了一圈,大廳隻剩下我和霍司鈞。
“那個小花貓呢?”我曲着手指,懸空刮了刮臉頰。
霍司鈞偏了偏頭,“誰?段少源?讓他先回去休息了。小孩都受傷了,你還使喚他給你當助手。”
語氣似有不滿,大概是在愛惜他青訓隊的人才。
“我在你心裡就這麼壞,愛壓榨童工?”我攥着拳頭捶他,當然是避開他先前受傷的左肩,“看他哭得怪可憐的,給他找點事做而已。”
我捶他右邊,他卻捂着左邊的胸口,表情扭曲,好像真被我打成重傷的樣子。
“我也受傷了,怎麼不見你可憐我?”霍司鈞單手按在我身旁的機甲外殼上,朝我靠近,眸光流轉,笑得極其欠揍。
我豎起食指,手臂擋在身前,将他和我隔開,笑眯眯地說:“送你一個字——滾。”
霍司鈞輕笑,轉身和我并排靠在一起,筆直修長的雙腿交疊,懶散的樣子,又從口袋裡掏出一顆奶糖,拆了包裝,丢進嘴裡。
“我送你兩個字。”他的語氣略帶笑意。
空氣裡飄浮着溫柔而輕盈的奶糖甜香,沖淡了金屬和機油的氣味。
“嗯?”我含着融化到一半的奶糖,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
霍司鈞沒說話,像是在故意吊我胃口。
身旁人源源不斷地傳過來熱量,存在感極其強烈。
我轉頭看向他。
四目相對,安靜的呼吸聲互相交織,以前無人在意的玩笑話,今日有了認真的回應。
“就不。”
他的語氣強硬,眼底的情緒沉重。
我的靈魂像是被人拉扯着,落在了地上,心跳的回聲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