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季節并不是該星球的旅遊旺季,即便是周末,海洋世界也沒有多少人。
“為什麼會想要來海洋世界?”霍司鈞似乎沒想到我會帶他來這裡。
我的手環刷過驗票處的機器,機器發出聲音:“滴,雙人票。”
我走在前面,等待霍司鈞通過閘機,等他來到我面前的時候,才告訴他:“因為你以前說過,你喜歡大海,以後要是可以,想住在海邊。”
霍司鈞愣了一下,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像是在确認我言語裡的真假。
可是這有什麼好确認的?我以前雖然看起來沒心沒肺,但也不是對他完全不上心,他說過的話,我會記在心裡。
我在光腦上點開景區地圖,上面标注了一條推薦遊覽路線,指尖移動過去,還能看到該地點的當前遊客數量。
“我做了一晚上攻略,以前都是你約我去這裡去那裡,這次就放心交給我吧。”我要向霍司鈞表示,我成熟了,我也能靠譜一次!
霍司鈞的眼神柔和下來,勾起唇角,順着我的話說:“行啊,看看你的認路能力提高了沒。”
以前的我完全不看地圖,也不記得路,反正霍司鈞的方向感強,有他在,我也不需要記,跟着他走就是了。
我輕哼了一聲,帶着他往前走。
進入景區,需要乘坐向下的扶手電梯。
周圍的光線有所變化,景區入口的喧鬧逐漸遠去,聲音靜了下來,頭頂的天幕從明亮的光線漸漸過渡到海水的藍色,好像真的進入了海洋世界。
我擡起頭,看着天幕,水波紋搖晃着,落在我的米白色外套上,好像會動的印花。
“咔嚓。”我聽到了快門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裡顯得格外清脆。
我疑惑,低頭看向下一級階梯的霍司鈞。
霍司鈞若無其事地收起光腦,好像剛才什麼也沒做。
扶梯到底,我站在平地上,對霍司鈞展開掌心,“讓我看看。”
“看什麼?”霍司鈞的視線遊過去,不看我。
“你剛剛偷拍我了。”我眯起眼睛,抓住他的左手。
霍司鈞任由我抓着他的手腕,把他原先藏在外套口袋裡的手拿了出來,眼裡帶笑,“行行行,那你自己看。”
我挽住他的手臂,靠着他的肩膀,就着這個姿勢點開他的光腦,彈出一個需要密碼或者人臉識别,才能解鎖使用權限的提示。
我擡起他的手腕,想讓他人臉識别一下,轉頭便撞進霍司鈞的眼眸裡。
幽藍的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垂着眼眸看我,眼睫輕顫,眼神像海妖一樣會蠱惑人心,那樣溫柔缱绻,好像要引誘我,踏進屬于他的海域裡。
我屏住呼吸,不敢呼氣,舉着他的光腦,飛快地刷了他的臉,才低下頭,假裝在認真翻找他的相冊。
“你就這麼放心我翻你的光腦?”我還在他的光腦裡找相冊的圖标。
“有什麼不放心的?”他的氣息擦過我的耳廓。
我頓了頓指尖,穩住心神,說:“萬一被我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東西呢?”
“什麼是你不該看見的東西?”霍司鈞的咬字含糊,聲音低得隻有我們兩人才能聽見。
明明這裡沒什麼人,很安靜,正常音量說話也可以,他偏偏要用氣聲,平添暧昧。
我咬着下唇,瞪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隻覺得這人好欠揍。
霍司鈞抿着唇,笑了一下,擡手劃到相冊文件夾,點開,任由我翻。
“沒有什麼是你不該看見的,随便看。”
相冊圖庫是縮略圖,一眼掃過去,大多數都是機甲相關的照片,還有很多是保存下來的戰局數據,好像除了機甲之外,也沒什麼值得他關心的了,其中唯一一張特别突出的藍,就是他剛才拍的照片。
我點開那張照片。
照片裡的青年仰望着頭頂的藍色天幕,光影在他的身上塗抹各種深淺不一的藍,襯得他那雙藍眼睛如此剔透,眼眸裡的光那樣明亮,好像在仰望他的神明,神情平靜又虔誠,畫面幹淨又純粹,美好得像一場夢。
我沒想到原來在霍司鈞的眼裡,我是這個樣子。
那麼陌生,和真實的我判若兩人。
我正要删掉,卻被霍司鈞按住了手腕。
“幹什麼?”霍司鈞擰着眉。
“加濾鏡了吧?這麼假,删掉。”我還要動作,但我的手被霍司鈞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霍司鈞斬釘截鐵,語氣相當強勢,濃眉向下壓,“不準。”
“我的照片為什麼不準我删?”我覺得他這人有點狂。
“卓同學,它在我的相冊裡,是我的照片。”霍司鈞強詞奪理,還叫我“卓同學”,像以前故意調侃我的時候叫的昵稱。
我拗不過他,隻能暫時先放過他,等到之後有機會,我再偷用他的光腦删掉照片。
我松開霍司鈞的手腕,卻被他反過來抓住左手,扣在他的掌心裡。
“嗯?”我挑了挑眉。
霍司鈞看了我一眼,理直氣壯地說:“防止你偷我的光腦,暫時扣下‘作案工具’。”
他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我真的信了他,任由他拉着我的手。
被他扣着手,我無法離開他的身邊,便隻能跟着他走。
霍司鈞走得慢,隔着厚厚的玻璃牆,觀賞水裡的海洋生物。
我垂着眼睛,看着我們相牽的手,下意識吞咽,微涼的手被他的體溫染上熱意。
這算牽手嗎?好像算,又好像不算。
他與我掌心貼着掌心,握住我的手,我不敢回應他,手指便沒有用力,好像失去知覺一樣垂着。
以前,我們牽過手嗎?
上幼兒園,排隊的時候牽過,再往後,就是上小學那會兒,也是老師怕學生走散,要我們牽手。
可是長大之後,就沒有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