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敗了，我帶着海月跟你的族人一起跑，給你家留個後，這個買賣你我都不虧。”

“天風之體……”族長眸中掙紮，“僅憑天風之體，你做不了什麼。”

“那是你沒見過大成的天風之體。”

又是一陣地動山搖，發出轟然巨響。

“我的妖丹給海月，讓她煉化。”說罷，族長擡手就要破開自己頭顱。

青色風息化盾攔下她動作，鳳行舟拉起她躍出鲛宮，海月正跟一衆鲛人戰得辛苦。她側目，壓低聲音：“引去海上，我助你殺敵。”

“可若是結界被破，我的族人……”

“那就在這裡當縮頭烏龜嗎？縮在殼裡就能避過災禍？”鳳行舟打斷她的話，指着那邊跌落的鲛人。

“你說為保族人，結果自己縮在後面，讓他們擋在前頭給你這個快死的人擋刀。先耗死你，你那些族人隻會一個不剩被他全數吞吃！”

“我幫你殺出一條路，讓那些修為低的先跑，給你拖延時間！打不死就繼續打，打到死為止！天境後期，你就是自爆都能跟他炸個兩敗俱傷，有我在，還怕你的族人跑不了嗎？既然躲不過，那就正面迎敵。”

“死将死，不如放手一搏。”

黑紅濃霧被水柱沖散，結界拉開時，族長握住馭水戟，乘水而上，一舉穿透數隻妖獸。同時，修為略高的鲛人拉起長索攜仙靈網絞殺。

鳳行舟借力躍出海面，站在樓閣之上凝出風息大弓，拉弦搭箭，一出三發。海中騰起血霧，三隻妖獸被穿透頭顱，擊碎妖丹。

妖獸吃痛從海裡躍起，砸毀她所在樓閣。

極速下墜間，又有妖獸騰空，張開血盆大口，鳳行舟風息化雙頭矛，卡住妖獸上下颚，懸挂口中。她身形一蕩，旋身落在妖獸頭頂，妖獸瞬間下沉把她甩上高空。

海上樓閣被妖獸悉數撞毀，她沒有落腳地，隻能等着砸進海水。

紅白熾焰化長虹而來，是樓長淵的靈劍。

他睨一眼底下翻湧的海水，擡手凝出劍影，分化十餘把，分擊海中妖獸。

“你不是要走？”鳳行舟面色蒼白，淺薄風息在她身周重新聚攏。方才三箭射出，天風靈息循環不上，她要歇息片刻才能重聚風息。

樓長淵俯身拽住她衣襟：“她若自爆妖丹，你我都活不了。鳳行舟，你想死别牽連我。”

“你回去魔界有你的魔族，我回去有什麼？”鳳行舟垂眸，目光落在他手上，她擡起手拽住他的手腕，緩緩擡頭，“樓長淵，我現在什麼都沒有。破爛的丹田，被重創的元神，空蕩蕩的經脈……本命靈珠被奪，法寶離體……”

她的手收緊，指尖掐進他皮肉，留下道道痕迹。

“我無論如何，都要拼這一把。樓長淵，你若是不想打就趕緊走，我怕被你牽連。隻要有風，我就不會死。”她掰開他的手，自靈劍上一躍而下。

若是打通仙界的路，以鲛人族的血脈，族中定然有人能飛升仙界，成她一大助力。

這方天地間的風被她吸納，攪起滔天巨浪。青光箭影裡，綻出青蓮虛影，頃刻爆裂開來，化作風刃與族長馭水戟猛攻打頭的天境初期妖獸。

天境鬥法，低階修士不敢上前，海月也落下來重啟防禦陣帶着一衆鲛人往結界後逃離。

“化神境！她離化神境隻差一線！”來者驚異，伴随妖獸浪潮，他被化出巨大本體的鲛人族長逼出海面。

鳳行舟這才看清他模樣，半身骷髅，手中握一把血氣缭繞的招魂幡，他身下，赫然是白骨魚尾。這是……鲛人族？

那便說得通了！他潛在族中習邪術，見族長大限将至海月尚年幼，怕族長剖丹助海月突破，這才提前動手。

鲛人族馭水，族長所凝浮水，乃是天地間最為精純的水靈息。浮水乘風而起，頓生水龍，龍頭吐珠，龍身盤繞馭水戟，直破天際。

海澈早先帶人殺妖獸開路，隻剩下海月還在前方纏鬥。

“海月！随我走！”

鳳行舟攔下海月馭水戟，攥住她手臂往後拖，海月掙紮着朝前撲。

青色風息于海面化盾，當頭迎上重擊，這一擊威力極大，風息盾三息未至便被擊潰。族長在底下聚攏靈力，風息再次凝聚，凝出三寸厚，再度削弱術法。第三層風息也破碎時，鳳行舟同海月一起被打落海底，瞬間蕩開鮮血。

南海鲛人族，在此數萬載，建出一片祥和海域，今日怕是要毀于一旦。族長略看她一眼，聲音溫和：“海月，随她走吧，保我鲛人血脈，與她……結契。”

說來也可笑，族人蓄謀已久想吞下鲛人族妖丹沖破化神境桎梏，她作為族長卻毫無察覺。隻可惜，他千算萬算，也未算到她會迎來一個有天風之體的修士，能借這般強悍天風一直耗到她聚滿靈力自爆妖丹。

何為天風大成，她活了這數千載也算是有幸一見。

“你我皆為将死之人，又是何苦……”她歎一口氣，人身魚尾的巨大本體占據這方天地，鲛绡飛揚，魚鱗斑斓，在海中流光溢彩，縱有千道傷痕，也無損風華。

上古鲛人族，是如此強大又如此美麗。

“吞下你的妖丹，我便不會死。”那鲛人血肉化成黑紅濃血，在海中上浮擴散。

人人都想活得更久，無法突破飛升，便隻能一再延長自己的命，不擇手段。

天風靈息護住海月，鳳行舟強行抓住她的魚尾往後拖，自爆妖丹波及太廣，離中心太近，隻會被餘波攪碎。他們必須退走！

鲛人族結界徹底破碎，海底的血腥味兒引來南海妖魔，洶湧浪潮中海澈持戟跟鳳行舟一起領剩餘鲛人沖出。濃郁的魔息卷來，逼得妖魔步伐停滞，也引來海中那條天境後期巨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