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本命契不能護你元神。”他移開目光。
龍契才是徹徹底底将他們二人綁在了一起,比靈寶綁得更深。他沒告訴她,龍契的另一個作用便是元神共通,他的元神修複,她的元神便也能緩慢修複。
隻是此契不同于其他任何契約,也不似本命契那樣生死相攜……
鳳行舟沒再提解契的事,她氣是氣樓長淵不問她就同她結不知名的契約。
她環顧四周,四周已被夷為平地,不經意間,她掃過樓長淵那身殘破衣衫,思量許久,探入仙府靈境摸出一件青白衣袍。
“你這身衣服該換了。”
樓長淵看一眼她手中衣袍,神色淡淡:“不喜歡。”
“這可是高階靈寶,認主換上随你心意。”若非他穿着破爛衣衫會引人生疑,她才不會掏這件靈寶給他,肉痛!
他這才接過,頗有些不自在:“回去還你。”
“我家大業大,就不必還我了。”
樓長淵果真還是喜歡黑黢黢的衣衫,給靈寶打上他的靈印,靈寶長袍便立刻變得同他之前那身衣服一模一樣。
上古大魔陣裡打得天崩地裂,大境崩塌,也不知他們又落到了什麼地界。更怪異的是,這裡的風在慢慢變少,方才她給樓長淵療傷還能召出許多天風靈息,眼下确實快凝不出了。
要快些出去。
這裡越走越覺出不對,明明是一處無名谷,卻像是走不到頭。他們身後已看不到來路,地上微顫,似要崩裂。她扯住樓長淵,召出微弱風息将他籠罩,将手指抵在唇畔示意他莫出聲。
他們二人屏息,周遭詭異的輕響即停。她擡頭望去,簇簇破雲天光像是傀儡線,而他們更像是站在戲台上。鑼鼓聲響起,前面有紅衣送親隊擡着嫁妝和一台八擡大轎行過。
轎子布簾掀開一角,她看到了轎中人。
是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
女子明眸皓齒,鳳目含情,女子也望過來,朝她微微一笑,紅唇微啟。她似是聽到她說:“我是你,你亦是我。鳳行舟啊鳳行舟,上一世做了苦命人,這一世做了還魂鬼。”
很多很多的聲音響起,各處喧嚣,她淡漠地聽着送親戲班子吟唱的戲詞,唱人間六月霜,苦命人蒙冤。也唱生死未達願,死亦不得安。
她手中凝不出風息,隻能站在原地聽完他們的荒唐戲。
樓長淵不知何時勾住她袖擺,他開口:“天階傀儡幻陣,施陣者,怕是上古大修士。抱元守神閉五感,勿聽勿念。”
抱元守神嗎……
樓長淵未免也太過小瞧她。
天階傀儡幻陣,是她從未見過的陣法。但破陣之法從來都隻有三個,一個是尋陣腳破陣石,二是殺了布陣之人,而三……便是強行闖陣。
天階陣術書遺失已久,樓長淵怕是也不知如何破陣。
她掂了掂手中的天風扇,展開的天風扇扇面寬五丈,她握住扇柄,一扇除霧瘴,二扇亂鬼影,三扇攜刃斷傀儡絲。樓長淵凝出燭焰随她卷起的風刃而動。
天風扇為高階靈寶,是她為數不多的雞肋靈寶,便放在仙府靈境一層落灰。沒想到今日還能派上用場,來破天階傀儡幻陣。
“别動。這是天魔分影。”樓長淵飛身而來按住她的肩,瞬間有千重影憑空而現,她聽到他最後說了句,“這裡的主人,是任無憂。”
任無憂?
五千年前在魔界中身死的任無憂,他怎會出現在玄靈境?
她愣怔一瞬,眼前景象陡然轉變。
有人竟在陣中凝出風繭,後風繭抽絲化風箭襲向天魔分影。風息散去,她才瞧清楚半空中立着的人,他十幾歲少年模樣,青袍系紅帶,眉目柔和。
“你修風。”
“風靈修士。”
兩人同時開口。
他落下來,面上浮起一抹紅,躊躇道:“道、道友,你的風比我強。”
她心中訝異,這人……竟修的蒼風。蒼風跟天風一樣擇人苛刻,按說難以駕馭,他卻能将之融進經脈且運用自如。一縷天風靈息悄然探入他經脈,一探之下才明了。
他竟是世間難尋的元靈奇脈,這玄靈境中可真卧虎藏龍,前有宋不語天生雷靈之體,後有這人帶元靈奇脈。若真能打破天去連通仙界,能飛升的人怕是數不勝數。
身負奇脈的修士對天地元靈感知更為敏銳,他又修風,怕是感應到了她體内的天風靈息。
她勾唇,笑道:“比你強上一點,你的也不弱。”
少年聞言眼眸晶亮,凝出一團蒼風。蒼風閃爍跳動,他笑眼彎彎,露出一顆虎牙:“它很喜歡你。”
身負奇脈的人心思幹淨純粹,他這十來歲的模樣應當是十來歲就入玄黃境,也是個難得的天才。如今地境的修為,許是受奇脈影響,心性還在少年時。
這樣幹淨澄澈的人,她也會生出點調笑的心思,遂道:“它那麼喜歡我,你叫我一聲姐姐如何?叫我聲姐姐,我召我的風靈出來陪它玩玩兒。”
少年面上更紅,猶豫許久,将她看了又看,腼腆道:“姐姐。”
鳳行舟一愣,他還真叫!
雖說他這麼叫她也不吃虧,但也未想到他叫得這麼幹脆。
“你看。”她依言凝出一小簇天風靈息,蒼風風團登時跳得更歡。
少年高興了,他笑起來幹淨明朗,面頰還帶着方才起來的一抹紅:“姐姐三千歲,我叫一聲姐姐,占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