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換個院子也能牽扯出事端的王靜則,偷偷看了眼好似并不在意的趙鸾鸾,一時間有些猶疑,不知是該說不換了,還是罵那婆子仗勢欺人。
還沒想出所以然,鴛鴦進門,将食盒中的烤魚端上了食案,魚皮焦黃,魚肉吸收了豐腴的羊油,散發着濃郁的香味,外加一盤熱氣騰騰的千層蒸餅,瞬間勾引了王靜則所有的注意力,果斷放下去想,圍坐到了食案邊。
二人這幾日常在一起用飯,王靜則也摸清了她阿娘的性子,不怎麼管她,隻要不做太不優雅的動作招笑,可以說是十分和諧。
魚肉很鮮,蒸餅宣軟,王靜則吃地忘乎所以,不過倒也沒真忘了院子的事,待吃到半飽,她突然開口,“阿娘,新雨園是真的不能住人嗎?”
那婆子說的煞有其事,可府裡的院子,即便不住人,也該有人會去時常打掃,至于屋頂壞了,哪有那麼嚴重,若不曾招過大風,樹倒壓塌,怎麼可能就壞了。
趙鸾鸾夾了口魚肉,淡淡道,“自然是能住,若不能,我也不會挑中這間院子。新雨園是老夫人初嫁來王家住的院子,後來分家,随你公公搬去了前面正院,這些年來一直空着。地方不大不小,比不上你大姐姐的康樂閣,但也足夠你霍霍了。”
大姐姐王惜弱,自幼身體欠佳,是整個二房的掌上明珠,伯祖母又掌家,聽說是請了堪輿家以風水學新修的,各處都精細的很,王靜則倒沒奢望比得上人家,隻是若是大媽媽曾住的地方,必然也差不到哪裡。
王靜則對這新院子,心思活絡了起來,她突然間真的有些想住了。“阿娘,何不直接搬進去呢?”
鴛鴦布菜的動作慢下來,到底是母女,竟是想到一起去了。
原本趙鸾鸾是打算直接搬的,聽了那婆子的話就改了主意,“人都好心上門提醒你了,缺這缺那,若是不修個好的,豈非是叫人覺得上趕着?”她非得讓粟元霜吐出一筆錢來,有錢不坑,那才是傻子。
懂了,面子過不去。王靜則心裡念叨,阿娘平日是個萬事不管的,見誰都冷臉,但是誰非要撞上來,那也是都要挖個坑給人埋了的。她又吃了幾口魚肉,主動勸道,“阿娘,咱倒也不必非要争這一口氣。我還是覺着直接搬最好。”
趙鸾鸾一時沒聽出她打的什麼算盤,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擡頭瞧她。“怎麼?”
王靜則主動拿公筷撿了魚肚子上最嫩的肉,放在趙鸾鸾前的碟子裡,笑地單純又無辜,“伯祖母不願意給,明白着是與母親為難,為了這麼點事情鬧起來,也叫旁人看笑話。不如直接搬去,等他們非要來看,叫趙叔一掌劈了玲珑閣的兩顆榆樹砸了屋子,住不住得了,人眼都能看見,誰也說不得什麼。”
“你還是太年輕,面子算什麼,笑話算什麼,粟氏說要修,便就叫她修。修好了,你住進去,既是新的,且住的輕松。”趙鸾鸾吃了那塊魚肉,慢慢道來。
王靜則抱着她的胳膊,細細地勸,“是新的,可一定不是女兒想要的。阿娘,以伯祖母的性子,若當真丢了這麼大的面子,定不會善罷甘休,這屋子怎麼布置,用什麼東西,您放心就這麼假手于她?”
趙鸾鸾當然不怕,粟氏敢耍一次花招,她便敢拉對方下泥潭,掌家的位置恐都保不住。不過她也看出了王靜則的心思,“為何非要直接搬?”
見說不動,王靜則隻好實話實說,“阿娘,這屋子的陳設,我想自己弄。”她又搖了搖趙鸾鸾的胳膊,說好話,“阿娘慈愛,便心疼我這一回,我這幾日悶在宅裡,人都要出蘑菇了,您就讓我去試試。比起明面鬥起來,倒不如叫伯祖母吃了這個啞巴虧,人老了,最忌惱怒,氣死她才最好。”
趙鸾鸾難得見她真想做什麼,自然不會阻礙,隻多瞧了她幾眼就松了口,“下次若要什麼,張口就是,别跟你娘耍心思。”她看向珍珠道,“多給她些置辦的銀錢。”
以為阿娘能答應就不錯,沒成想還有貼補,王靜則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好話張口就來“阿娘不會白疼的,待日後女兒富裕了,也給您花用。”
趙鸾鸾沒理這一張大餅,繼續吃起了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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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說不完,果真就沒完。謝家上門了。
母女二人又走了一次正院,這一次堂中氣氛比上一次,嚴峻許多。
謝家來的人不多,一個年紀與老夫人相仿的,應該是謝家的老夫人,還有一對母子,應該就是謝書玉和謝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