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鸾鸾對于這個命定男主很是好奇,看了謝書玉多次,确實面貌不俗,是個翩翩少年,隻是一雙眼睛下三白,這種面相之人,一般自我意識很強,容易出人頭地,卻也喜歡駕馭他人,與書中所述,倒是相符,是個不怎麼好掌控的年輕人,能壓制王靜則多年,也不出奇。
謝書玉似有所感,對她的目光并沒有避讓,還稍稍點頭,以示禮節。
炕桌旁的兩位老夫人,皆是白發婆娑,一個比一個人精,說了一堆話,都沒說到點上,直到下首的謝母沒忍住喝了口茶,才算停了寒暄。
謝老夫人看了眼來的人,眼神在趙鸾鸾身上多停了會兒,王頤之上值,并不在家,剩下的,除了粟氏、方氏,就是張氏。可也隻是看了會兒,依舊隻跟老夫人說話。
“老姐姐,我也不藏着掖着了,這次來,是想解了兩個小輩的親事。你也别怪我,當初是老太師定下的婚事,兩家也都敬着,即便姑娘走失了幾年,謝家也沒說要接觸婚約。隻是這一次真是沒緣分了,我聽說,四姑娘在外面定了娃娃親。都是書香人家,毀約之事,輕易做不得,這親事還是就此作罷為好。”
王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盞,不緊不慢地掃了眼手中的帕子,才笑着開口,“四姑娘的娃娃親确有其事,妹妹憂心,也是情理之中。當初你我兩家情誼深厚,先夫與謝老太傅如同手足,才定下這門婚事,為的就是你我兩家别忘這份情義,如今先夫與太傅皆已不在世,這份留下來的約定,你我兩家要是真的解了,豈非叫兩人泉下寒心。”
謝老夫人聞言,也不氣餒,“老姐姐放心,即便是解了這婚事,謝氏與王氏兩家,依舊是不分彼此,守望相助。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書玉是晚了一步,也是這緣分晚了一步。二人雖無夫妻之姻緣,也可結為兄妹,待四姑娘來日出嫁,我便親手添一份嫁妝。”
謝母也開口附和,“是啊,歸根結底,是書玉沒這福分。”
她們笃定,王家不會說出萬家婚事的實情。即便萬家被迫折了心思,可是這退親一事卻不能大肆張揚。一旦傳出去,王靜則的名聲就是真毀了。即便是趙鸾鸾,也不好說是萬家如何卑鄙,她已許了萬家好處,不可能再拆自己的台,也暫時沒有這個能力,再許一個天大的好處,讓萬家人徹底閉嘴,謝家人若鐵了心要解,誰也攔不住。
趙鸾鸾知道,王老夫人自然也知道,若想保住謝家這門姻親,從王靜則身上,已無從下手,也就自然而然要棄了她,于是轉而提起了另一個法子。
“靜姐兒的事确實棘手,她流落多年,我們這些長輩都心如刀絞,也幸好有萬家這等好人家收留,這娃娃親是她養父定下的,許的也是親近人家,是個極好的去處。靜姐兒與玉哥兒的婚事不成,着實遺憾。你我兩家乃通家之好,索性将這婚約換到五姑娘身上,得以再續親家之誼,如何?”
粟氏是老夫人的左膀右臂,又與趙鸾鸾不和,見此出言道。“五姐兒自幼受朱先生的教誨,是位賦詩詞文采的才女,與謝小郎君再是登對不過。”
五姑娘,正是方筝膝下幼女,王書雪,比王靜則還小一歲。
謝老夫人一時猶疑,“這……”朱孝亭是章朝的儒道大家,王書雪若拜他為師,受他教導,倒也算是與玉哥兒相配。
追根到底,謝家要解除婚約,不是不滿王家,而是不滿王靜則這個新婦。
當初王靜則走失,考慮拖一拖謝書玉的婚事,不随意定下,謝家并未着急解除婚約,可她們沒想到,這人竟沒死,還完完本本的回來了。
可一個走丢十年的女孩,誰知她在外經曆了什麼,又是商戶教養長大,禮儀規矩、才學品貌皆是下下乘,娶這樣一個人做新婦,當真是讓謝家受人取笑。
謝母這時說話了,“五姑娘是個好的,但玉哥兒今年不過十六,不如待及冠之後,再提婚事。”她出身曲陵郡大族何氏,世代書香,一般人輕易看不上眼,王書雪雖有才,可家世卻遠不如王靜則,王靜則親父乃是當朝禦史中丞,未來宰執之流,王書雪的父親王寒松一個從五品宗正寺少卿,比之差遠了。
粟氏早知謝家不會答應,一直在看好戲,大房鹬蚌相争,最後隻會是竹籃打水,眼見方筝面色極差,心中大喜。還沒等高興夠,就聽一直沒出聲的趙鸾鸾,插了話。
“老夫人,謝夫人,這話是不是說的太早了?”
同為三品大員之妻,趙鸾鸾與何氏年紀也相似,二人各坐一邊,分庭抗禮,誰的氣勢也不輸誰。
何嫱生的臉型圓潤飽滿,很是有福氣,為人知性沉穩,輕輕蹙眉道,“妹妹何意?”
見趙鸾鸾要說話,王老夫人暗道不好,卻已來不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