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說送出“神兵”……邱非不由得苦笑，說什麼“燙手山芋”，他怎麼也要先見到這“山芋”再提其他。隻是連這知曉武林大小事的江左使都信誓旦旦說嘉世有這東西，難不成真是他遺漏了什麼？

江波濤提起此事，自然不會隻是為了嘉世商行着想。兩家之間唯一的聯系怕是也隻有孫翔，邱非并不覺得輪回宮會如此“好心”，思來想去，終于還是問道：“可這對輪回宮又有何好處？”

說這話時，他看向了一直未曾開口表态的周澤楷。雖也聽說過這位輪回宮的周宮主不善言辭，對方席間也未曾打斷過二人的交談，但代表輪回宮的畢竟還是周澤楷。他需要确定，江波濤的提議代表的是他自己，還是輪回宮。

兩位一門之首對視良久，終于聽得周澤楷先是一聲輕歎。

“是不得已。”周澤楷語氣平穩，再開口所言卻仿佛平地驚雷，“輪回宮需要一個理由退出武林盟。”

郭少剛剛知曉這武林盟原本是何貨色，正想這輪回宮何故與這樣一群人攪和在一起，轉頭就聽周澤楷說了這麼一句，頓時沒忍住脫口而出：“退出？”

江波濤很快解釋道：“輪回宮近些年才在江湖上站穩腳跟，早幾年不得不搭上武林盟的門路，也算是有個靠山。可如今輪回宮名聲大振，反倒成了武林盟的‘門面’，且不提其他，就說讨伐渤海武林之事，商議這麼久，還是在拿輪回宮做他們招攬盟友的招牌，連那渤海國人都對我輪回宮弟子痛下殺手，豈不成了冤大頭活靶子？若這武林盟内亂，輪回宮剛好有了合理的借口退出，盡早割席，也不傷和氣。”

這番解釋有理有據，邱非和郭少聽完對視一眼交換了個眼神，也沒什麼話好講。

“其實輪回宮所求不過是個契機，嘉世商行願不願意提供這個契機我們也不會強求，隻是各有所需，若能合作自然是最好不過。”江波濤又道，“聽說邱會長是那位鬥神的徒弟，個中利弊怕是也不需我再來講明。”

他着重強調了“鬥神”二字，邱非自然也明白他是何用意——鬥神在時尚且保不住嘉世，如今又何必守着“神兵”給自己找麻煩？

隻是道理是道理，邱非心底到底還是攢着一股勁，輕易不願向武林盟妥協。再者說，他還什麼都未弄清，又怎麼可能當着郭少的面應下為讨伐渤海武林出力一事？

他沉思許久，最後隻說：“聽江左使的意思，是确認了金陵那‘殺人魔’是來自渤海國了？”

江波濤點頭道：“聽聞那人武器特殊，又多在中原走動。若不意外，應是海東盟刀客——霹靂刀楊拂雲。”

“海東盟？”

“霹靂刀？”

江波濤這邊話音落地，邱非與郭少竟同時開口，隻是郭少話語中的震驚遠比邱非要多得多，就顯得格外突兀。

江波濤朝他看過來：“小兄弟知道海東盟？”

郭少張口結舌，自知說錯話，硬着頭皮支支吾吾：“啊……聽說過一些。”

好在江波濤并不追究，笑了笑又道：“也是。渤海武林在中原作亂大多打着海東盟的旗号，雖說中原武林對渤海武林了解甚少，但這個名字怕是現在也在江湖上傳開了。”

近些年，渤海武林的勢力在中原逐步擴張，行事也是愈發嚣張，起先隻是騷擾邊境幾城，後來竟暗地裡在中原掀起風浪，不但搶奪各派秘寶，更是殘殺各家弟子。受擾的幾家門派因着面上無光不敢大肆宣揚，直到這次金陵之事發生，武林盟也想以此為契機同渤海武林宣戰，這些日子已派人到呼嘯山莊讨論此事。

“……之前有探子回報，說這海東盟本是渤海國幾大江湖門派結下的聯盟，雖不清楚具體有幾家參與其中，但像黑龍壇、神奇山莊、鏡水閣這幾大家，怕是與海東盟都脫不了幹系。”

神奇……

江波濤語氣如常，仿佛隻是随口解釋。可邱非忽然間覺得好似腦後被什麼重物狠狠砸了下來一樣，耳中嗡嗡直響，強忍着沒露出更多異樣的神情，卻不知這拙劣的掩飾是否真的能躲過輪回宮這二位的雙眼。

他餘光裡看不清郭少是何反應。是早就知曉此事，還是也被蒙在鼓裡？還是……江波濤其實是在拿此事詐他們？神奇山莊本就與這惡名昭著的海東盟無關？

邱非寄希望于最後一種可能，勉強裝作自然的轉過頭去看向郭少。

卻發現郭少出神地盯着面前的碗筷，不知在想些什麼。